折腾了半天,一行人到达极北函城时已是深夜。
繁华的函城,在齐家灭门后失去仙门庇护,不约而同的都默认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入了夜不接待任何投宿打尖的路人。
就连客栈都是门扉紧闭,一听到敲门声就噤若寒蝉。桑陌尘一行人敲了半座城的客栈,愣是没有一家开门。
四人找了个空摊位坐下,一时间也不知该往何处去。
终于,沈月白实在受不了这种闭门羹,冲着韩与山发起牢骚来:“怎么回事嘛,这里的人都好没礼貌啊……”
韩与山靠在空荡的摊位上,没答话。
封离殊敲了敲桌面,思考了一番犹豫道:“我知道有一处地方,或许正在营业。”
“哪里?”
姬乐坊前,四人同时望着挂着红灯笼的牌匾出神。
诚如她所言,眼前灯红酒绿的场面确实显示着该处正在营业,只是……
“这里真的是客栈?”沈月白持疑惑的态度看着大门外写着偌大的“姬乐坊”三字。
韩与山轻轻咳了一声,惹得沈月白一阵莫名。
“这里是清倌们卖才艺的地方。”李嬷嬷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想进又不敢进的男人了,往明了说就是闷骚,“几位是想要听曲儿呢还是看戏啊?”
她扭着腰,笑眯眯的走上前招呼,沈月白只觉得一只巨大的水桶在自己面前移动,还散发着扑鼻的香味,像是香桶成了精。
他吓得躲到了韩与山身后,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大眼。
“听曲儿,只唤一名清倌就可。”封离殊上前交谈道。
“好嘞,客官里请。”李嬷嬷笑得眼角皱纹都堆了一片褶子出来。
因着齐家的事,到了夜间姬乐坊的生意就一落千丈。好不容易遇上个生意,她恨不得满汉全席都给招呼上,别看只是听个曲儿,等她好生一推荐,保管叫他们口袋空空的出门!
清幽古朴的房间,燃着一炉檀香,四人围着团桌坐了下来。
李嬷嬷叫了还留在楼里的如月上来,一边让她弹着琴,一边热络的将菜单送到封离殊手上。
除开沈月白,其余三人习了辟谷术后大多不重口腹之欲。封离殊转手将菜单递给了沈月白,又给他们倒好了茶,才语带好奇的问道:“怎么这坊里这般冷清啊?”
舞着手绢花枝乱颤的李嬷嬷愣了一下,但一瞬间的功夫又恢复了原状,瞥了眼隔着纱帘专心弹奏的如月,她悄声道:“这不齐家出了事,函城现在缺少仙门庇护,自然生意冷清了些。”
不是她说,齐家没出事前,姬乐坊虽是清倌卖艺之所,生意却是不比那城东的勾栏院少。爱才的,附庸风雅的门客多如牛毛。只可惜近一月来,人人自危哪还顾得上消遣娱乐啊。
封离殊笑了笑:“那你这儿还敢半夜营业?”
“姑娘诶,我这儿比不得那销金窟,要是晚上都不营业,整个坊早就散了不是。”
埋头钻研菜单的沈月白抬起头:“销金窟?还有这地方?好玩吗?”
三连问下来,李嬷嬷被他逗得不行,笑得合不拢嘴:“公子真会开玩笑,这么大个人了还没去过?”
韩与山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闭嘴,点菜。”
“这里的城主,就没想过寻求其他仙门帮助?”一旁的桑陌尘开腔。
“其他仙门都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兼顾这极北苦寒之地啊。”李嬷嬷接过菜单,不动声色的往菜单上添了几个菜,“现在的城主啊也是个拎不清的,他才不管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死活呢。”
转身将菜单交给侍从,她敏感的问道:“四位不是函城人,打听这些做什么?”
封离殊装作一副凄苦的模样:“我姓齐,是齐家唯一活下来的人了。”
让她更吃惊的是封离殊后面的话,“这三位都是前来调查齐家满门灭族一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