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澈。”
黑衣人说完,缓缓摘下面具——
威严的国字脸,浓黑的长眉,不算大却炯炯有神的杏眼,高挺却不浮夸的鼻梁,还有饱满却略显苍白的唇……
除了嘴上没有胡子,黑衣人与公孙泽几乎别无二致。
“怎么……可能……”吕贵妃瞳孔一缩,闭上眼甩了甩头,再重新睁开眼,发现眼前人并非幻觉,又不甘心地伸出手想去撕下他的人皮面具。
黑衣人眸光微闪,一点点凑近她,毫不畏惧地抓住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脸上,不去管身份之别,不去管手心传来的疼痛感:“茶茶,你,还记得我么?”
吕贵妃鬼使神差地没有抵触,也没在意他有些逾矩的言行,反而借着他手上的力道去抚摸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阿澈,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不是——”
黑衣人打断她:“我一直如此。”
吕贵妃了然,他不说,自有他的道理。
见她没有刨根问底,黑衣人松了口气。
其实,倘若她执意要弄清楚,他可能也会和盘托出,没有一丝隐瞒。
“我早该……早该想到,公孙泽……那么……痴情,又岂会……与其他……妃嫔……同床共枕?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你……对吗?”吕贵妃抬眼望着黑衣人道。
“是我,”黑衣人垂眸,想了想,又道,“那些女人,有的热情似火,有的欲拒还迎,唯独你不同,你是唯一一个打死不从的。”
吕贵妃如梦初醒似的收回手,试图转移话题:“你……来……做什么?”
“保护你!”黑衣人脱口而出,随即一想到吕贵妃如今这副光景,又无力地垂下头。
“你走吧,我命……休矣。”
吕贵妃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她想,地狱使者就快来了吧。
“我去找御医,你等着我。”黑衣人起身便要离开。
“阿澈,”吕贵妃叫住他,“没人……救得了我,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那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吗?”黑衣人不甘道。
“时也,命也。”吕贵妃连咳几声,又道,“阿澈,你……可否……答应我……”
“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黑衣人百依百顺。
“杀了……公孙泽……”
“茶茶!”黑衣人瞪大眼睛。
“你听我……把话……说完,这条路……是……行不通了,我只求……只求你……找到……皇长子……杀了他!不然,我会……死不瞑目!”
吕贵妃直直地望着黑衣人的眼,话语中带了一丝威胁。
黑衣人避开她的目光,转身一拳打在窗门上,抬头望了望黑沉的天,半晌后才面无表情道:“我答应你。”
“多……谢……”
吕贵妃说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满足地闭上眼,停止了呼吸。
“茶茶!茶茶!”
黑衣人慌乱地摇了摇她的身子,手心又传来一阵“呲啦呲啦”的声音,他却浑然未觉,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这一探,泪水便止不住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