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芊芊看穿一般,笑着起身下床:“师父早!”
然后一转脸看向杨大夫:“杨大夫早!”
“早。”
诗梦一脸错愕和惊疑:“这是怎么回事?芊芊,你怎么……”
“楼主。”杨大夫递过来一碗红豆甜枣粥,“昨儿你发病发得厉害。”
诗梦接过碗的手一滞,没开口,神色亦不明。
“老夫年纪大了,折腾到快天亮,实在熬不住只得回去。”杨大夫满脸抱歉地看了看柳芊芊,又看了看诗梦,随后将另一碗粥递给柳芊芊。
诗梦缓缓搅动着勺子:“孟良……”
“他要操办你这次约战的一些事情,我便让他先走了。”
诗梦闻言差点噎着。他满含愧疚地深深凝视着柳芊芊认真喝粥的模样,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起。憋了好半晌才略带懊恼地叹道:“杨大夫,你糊涂啊!芊芊她一清白姑娘家……你……”
杨大夫读出了诗梦眼底深处的一丝冰冷神色,讷讷道:“没办法。楼主,我昨儿劈晕了你以后,你突然出现呼吸不畅之症。小孟是个粗人。我,我真的不放心啊!”
诗梦冷声打断道:“我说过我死不了。”
柳芊芊本想安安静静在一边不发言的,眼看着形势不太妙:“师父,杨大夫昨天只是提议了这么一下。我觉得有道理。你我昨夜皆清清白白。所做之事,所想的出发点也都堂堂正正。倘或谁为此嚼舌根,丢的可是他自己的人!我不觉得自己这番作为难以启齿。师父也不必太过执着。”
诗梦一时无语,眸中神色黯了黯,忽又泛上温暖的神色:“想不到你竟有如此胸襟。”
“那是!”柳芊芊得意地一挑眉。
诗梦喝完了粥,随手将碗搁在案头,摹地想起昨夜自己将三支“飞雪”也搁在了上头,遂问道:“昨日取出的暗器呢?”
“暗器?”柳芊芊问道,“那个什么飞雪吗?”
诗梦面容严肃,微一点头。
“这还真没注意。师父,你不说,我到现在都还没想起来。”柳芊芊挠了挠头。
诗梦的脸上有一丝丝紧张的神色划过,声音也有些发紧:“杨大夫,你看到了吗?”
“我也没注意。拔了就随手放那案上了啊!”
诗梦豁然起身:“赶紧把孟良叫来。”
“好。”杨大夫虽有不解,可还没来得及问,但见诗梦面色阴寒,一时竟不敢再多言一句,当下就朝门外走去。
柳芊芊感受到一股自诗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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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流露出的极为逼仄的气场,心中不自觉地有些擂起了小鼓。
诗梦冷冷的声音将她的心掇住:“你赶紧吩咐下去,让所有的人在分舵内寻找那三件暗器。”
“哦,好。”柳芊芊慌忙应了声,双脚由于发麻,跑起来的姿势有些踉跄。
诗梦的脸色本就难看,此刻那脸蛋更如同刚从大冰块中解冻一般,眼睛里恨不得能射出冰棱子来。
孟良赶来时,心绪有些不宁,说话也有些紧张:“楼主,找我何事?”
“昨天那三支‘飞雪’你看到没有?”
孟良豁然舒了口气:“哦,我随手丢出了门。”
“什么?!”诗梦声音提高了一点点,同时却也硬生生把将变的面色调整回淡然的样子,“你扔哪里了?”
孟良摸了摸后脑勺:“就那边靠近窗子的墙根处吧。楼主怎么了?”
诗梦不答,一把推开了他,径直往门外走。
墙根处什么也没有了……
诗梦见状,眉头深锁,没等孟良开口,便已然吩咐道:“你去把昨日和今日负责扫洒的下人全部盘问一遍,谁见过那三个暗器了。找出来的,我重重有赏。”
“这……”孟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诗梦脸色一放,剑眉一挑,凌厉之气直逼眉睫:“快去!”
“哦,好……好。”
孟良正要走的时候,诗梦放缓了语气,黯然叹了声:“晚些在同你们细说。”
“好。”孟良提到嗓子眼的心听到诗梦软下来的语气,慢慢放回了肚子,作了一揖,迅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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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耸入云的山峦连绵数里,百鸟皆从云下飞掠而过,似不愿靠近那厚厚的云层。能飞得高过云海的,那都是珍禽。
堕冰河一脸风尘仆仆的疲倦之色。他带回来的那些杀手也多是如此神色。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吭一声。
此次任务的接连失败已经使得堕冰河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阴黑。他抬头看向那变幻莫测的云浪之时,神色间又多了几缕惶然不安。他兀自压制住叹息的欲望,冷着脸一步步向上爬去。那样子不像是入极乐宫,倒像是入阎王殿。
这云海遮蔽之处还真有一处“阎王殿”。
它叫“杜尔迦神庙”。
当然这不是一座庙,而是一座极为恢弘的宫殿!如同神话中记载的那些乾达婆们居住的舞乐琉璃城。
“吱呀——”一声沉闷的哄响。
高大的浮雕大门缓缓展翼,带起的冷风将远处的云气吹得翻涌起来。堕冰河挥手示意跟着他的杀手们都且散去,尔后定神望着眼前那一条白色石头、红色地毯铺就的庄严大道,半晌无言。“极乐宫”三个鎏金大字被飘来飘去的流云装点得圣洁而又神秘。
他暗自攥紧了拳头,一步接着一步缓步进入。
身后的大门再一次发出沉闷而又悠远的轰响。
啪,一声。
光明和希望竟似被阻隔在了门外。门内举目四望,雪白一片,没有干净纯净的宁静之感,却处处弥漫着冰冷、绝望和无情的肃杀之感。
“好孩子,为什么在外头傻站着?快进来同为师说说你都立了什么功?”
遥遥不知处的和蔼呼唤似乎覆盖着这座宫殿的每一个角落,令人心生畏惧。这声音背后是没有一丝丝仁慈的冷酷。
堕冰河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用指甲狠狠掐自己的手心。
既然要走这一步,做点牺牲,多摧残几次这躯壳有什么可怕的!比起被“慈父”永无止境的压迫和奴役,他,才是唯一的希望不是么?
一念及此,堕冰河将自己的神色调整为十二分的谦卑和恭敬,满含着二十分的自责和歉意走了进去。
“多日不见,徒儿甚是想念您。”堕冰河轻轻跪在这个目光矍铄的老人身前,俯身下拜,亲吻他的鞋面和双足。
“您的驱使是我唯一喜乐的来源。”他跪着向后退开两步,重重磕了一个头。
杜尔迦教的教主悉伐朗声大笑起来,他微微俯身,抚摸着堕冰河的脑袋:“好孩子,为师的礼仪没有白教。你说的很好。”
“谢师父。”堕冰河慢慢下拜,将冰冷的目用合起的双掌缓缓掩盖住。磕完头,他直起了身子,跪着退到较远的地方,却未曾站起来。
堕冰河自然知道这一次座上那个残暴的统治者不会简单地就这么放过自己。
果然,悉伐也丝毫没有叫堕冰河起身的意思,只让他跪在这冰冷坚硬的石板上同自己聊天。他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诡笑讲了好半天的话。
摹地,他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腿:“好孩子过来,为师累了要搁搁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