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东那镇定自若的身影、还有威廉默默安抚的眼神,让我相信这一切尽在他们掌控之内,有他们在,一定不会让我有事的。
“听着,我们现在手上有人质,不想这个女人死的话,就放我们两个下船。”高个子挟持我的男人对着陆云东大吼着,带着我不断的后退。另一个大胡子男人则伺机拿着另一把抢来的枪,站在他的身旁,得意且嚣张的看着陆云东,“少校,你的女人现在在我们手上,你还是乖乖的让出一条路来,等我们上了岸,自然会放了她,你也不用那么麻烦,‘千里昭昭’的送我们回英国。”
“啊哈,你又说错了,是‘千里迢迢’,对吗,少校?哈哈哈哈……”高个子的男人故意用大笑来掩盖他的紧张,边说边往甲板上退。
“你以为你们逃得掉吗?”陆云东双手背在身后,态度傲慢且嚣张,姿态轻松的踱着步子缓慢的跟上来。
“no;no;captain(少校),你必须站着不动,知道吗?万一我的手不小心紧张过度,吓着你的女人就不好了。”抓住我的男人用枪狠狠抵着我的头,左一个你的女人,右一个你的女人这样的叫着,浑身肌肉绷紧,汗水不断从额际滑落,紧张万分的看着陆云东,心生忌惮。
被枪顶在头上拽着后退的滋味真是不好受,我只不过是倒霉的跟陆云东同住在一个房间内,就被劫匪要挟成了他的女人,且陆云东连看都不带看我一眼,我心底郁闷的无与伦比。
我看到威廉站在陆云东身后,冰蓝色的眼眸静静的看着我,这一刻,他唇角常带的温和笑容消失了,金发被海风不断掀起,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身体站的笔直,在风里屹立着,却没有人能忽视他的存在,强大而淡定,陌生而熟悉。这一刻,我突然想起初见他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是来自何方的了,上海,莫姨的琴行外,被我撞到的那个英国人,原来,在此之前,我就已经见过他了。
他就那样的看着我,眼里常见的温柔不复,泰然自若,冷静而沉默,不似陆云东的沉稳自信,也不似周遭的兵荒马乱,在一片静寂中如同被孤立出来的黑白地带,醒目地存在着,渐渐安抚了我内心的不安。
“我不可能放你们下船,我的任务就是押送你们去英国,以你们在中国犯下的罪,死一百次都不足惜。”陆云东不为所动,继续往前走,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即使你们把人质杀了也没用。
听了陆云东的话,我相信如果有漫画效果,我头上一定会出现三条黑线,有没有搞错啊,我这个大活人还站在这里,这个人,未免也太过冷酷无情了,亏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一个面冷嘴恶心还算善的好人。
“你……”劫匪碰上这样的人估计也无语了,大胡子气的说不出话来,扯着我快速往轮船的出口方向移动。陆云东信步跟上来,姿态随意的仿佛慵懒散步的猫,看着穷途末路的老鼠在自己面前做死前的挣扎。
难道,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心中一动,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难道说这把枪里也没有子弹,我跟空枪的缘分是如此之深?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我可不会蠢到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一个未知的结果,而且,我固执的选择相信陆云东,他一定会有办法的救我的。
这两个英国人不断焦急的交换眼神,彼此惊慌失措,被陆云东步步紧逼的步伐,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压力,拿枪的手不断的颤抖着,越来越接近崩溃的边缘。
“好了,逃亡游戏该结束了。”
“oh;shit!”高个子的英国人露出一口黄牙,朝甲板外的海水中吐了口吐沫,一个眼神横过去,大胡子举起手中的枪对着走过来的陆云东连开数枪,老式的驳壳枪一般都装有六发子弹,却没有一颗子弹从枪口中射出来的,结果只能是空枪又见空枪。
我旁边高个子见势掉转枪头也对着陆云东连开数枪,不出所料,仍然是空枪。
高个子咒骂着把手里的枪砸向陆云东,动作迅速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餐叉,银质的餐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动着美丽的光芒,尖锐的叉子抵着我柔嫩白细的脖子。这下,陆云东的脸色微微一变,琥珀色的眼眸微沉,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妈的,你居然敢耍我们,”说着把餐叉又向我脖子上戳进几分,我闷哼一声,说不出话来,被他紧紧的拉着,退无可退的抵在船沿之上。
大胡子手中没有了依托,纵身从船沿爬上去,试图跳进大海中求生,“南十字星”停靠在港口,只要跳下了海,或许真的能有一条生路让他逃脱。
“啪”的一声响,大胡子整个人从船沿上直接掉下来,陆云东修长有力的手里握着一支同样的驳壳枪,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如既往的冷漠低调。
那大胡子眼睛裂开,面目扭曲成一团,躺在甲板上,四肢挣扎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高个子的英国人见状,气急败坏孤注一掷的把尖锐的叉子直接叉向我的脖子,又是“啪”的一声轻响,银质的叉子从他手中脱落,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跌落在地,威廉手握着一把小巧的银色手枪安静的站在那里,优雅卓然,长长的眼睫遮住了他那双漂亮的眸子,英俊的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捂着脖子连忙从高个子劫匪身边逃开,高个子跪倒在地,捏着那只不停流血的手苦苦求饶。
“我投降,我投降,你把我送去英国吧,captain(少校),please;不要再开枪了。”
陆云东紧盯着威廉拿枪的手,举枪的手纹丝不动,头也不回的再次扣动扳机,“啪”的又一声轻响,高个子瞳孔放大,委身倒在地上,血慢慢的从他身下溢出。紧接着,陆云东掉转枪口对准威廉,威廉动也不动的看着陆云东。
海风又起,吹在身上冷的可怕,甲板上的一切演变的过于迅速,在我还没明白事情始末的同时,一场戏剧结束了,一场新的演出却又开始了。
我怔然地看着他们两个,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