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嗒~”
“嗒~嗒~”
“嗒~”
用苍耳的尖刺朝着肥胖的水蛭肚皮上用力一戳,一股浓稠的血液瞬间飙射出来,全都流进了下面事先备好的荷叶托盘中~
把晒干的虾皮和剔肉的鱼骨磨成粉末,一同撒在篝火盆中,扬起了一阵浓烟,弥漫出干咸涩嘴的腥臭味~
“老头子哟,你也闻到味道了吧,是该吃药的时间了~”
用木枝撩开帘子鬼鬼祟祟的往外看了看,让外面的新风稍许的吹进来了些,让帐篷里的迷烟稍微稀释了一些,赶忙又把帘子垂了下来~
将老参的触须剪下一小段,横面剖开摊平放在火盆上熏烤,吸收满河鲜的腥味,等到其发出呛鼻的辛辣味之后也扔进了刚才盛血的托盘中~
“老头子哟,你不要急,药马上就来了~马上来了~”
用力按住被角,防止因为过激的动作从床塌上滚下来,甚至要借用藤条将它绑在床上才能确保其不会歇斯底里的疯狂挣扎~
轻轻的安抚了下床塌上的病患,待得它心绪重回安稳之后,再掖好两边的被褥,生怕有不怀好意的寒风透过缝隙把谣言散布出去~
“老头子哟,你可千万不要乱动,我知道你熬得辛苦,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沉在荷叶托盘底部的鱼卵开始变得躁动起来,不停的朝外翻起水泡跑,将原本纯粹的红色液体搅和成了一滩浑水~
不一会一群小鱼仔破卵而出,亢奋的在这水中游弋起来,只是在这血水中泡大的鱼仔品性堪忧,不分青红皂白张嘴便是撕咬~
“时间刚刚好,来得刚刚好,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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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嚏~啊嚏~”
“嘶~好冷~好冷~”哆嗦了一下,摩匹差点把肩上的瓦西里男爵和菲洛丽卡给震了下来,“这~这里是玛~玛拉老姑她家?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两块巨大的石片叠靠在一起,插入泥土中,下方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穿堂斜顶山洞,表面滋生出来的青苔,加上四周围旺盛的植被,乍一看还以为是凸起的小丘呢~
几株宽大的薄荷叶几乎要把整个入口都遮挡严实了,可一旦拨开它们,迎面扑来就是一股潮露露,湿哒哒的闷馊气味,呦~这是终日见不得日晒,整天阴湿发酵,早晚霉腐丛生的败坏之气,着实闻之反胃,不仅如此,其中更混杂有若隐若现的血臭之气,可与吸血鬼身上的那股子酸涩劲又截然不同,不知道里面会不会藏有什么龌龊之物~
此等危峦险窟,既受不得日光庇护,又得不到月光萌荫,难免有恶毒劣诈滋生~
“玛拉老姑她~她真的住在这里吗?你~你会不会是搞错了?”
“切,这个老姑婆每次都弄得神神秘秘的,有一次我故意偷偷跟在她后面,终于被我跟到了这里,一转身就不见了,以为能甩掉我,哼~还不是给我找出来了!喂~我说摩匹,你是在怕吗?”
“谁~谁在怕?”
“我~我才不怕呢?”
“那你是在发抖么?”
“咦?你怎么知道我在发抖?”
“废话!你都已经骑在我身上了,我怎么还会不知道吗?你这么一身肥膘都快要压死我了,你这个混蛋,快给我滚下来!把它们也放下来!亏你还是兽族战士呢,怎么胆子还是这么小!遇到危险,你难道不会把哪只暴力兔子给叫出来吗!真是搞不懂,刚腕怎么会找你做搭档的!”
可能是因为缺乏日照的关系,斜石顶的里面要朴素许多,连地苔也懒得踏足进来,但凡伸进洞穴的细草全都枯萎凋谢了,可以安心的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多眼多足的怪物突然从角落里钻出来~
头顶是一大块完整的石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倒是脚下的泥地时不时的凸出一两根硬块,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它们绊倒,不过这对于虫子来说并不算什么大麻烦,稍微拍两下翅膀,就轻松跃了过去~
再往里稍微行得几步,转过外面的大石,便能见到在这逼仄的穴窟之中确实赫然孤零零的支着一顶帐篷~
浅灰色的帐篷,深灰色的顶盖,上面没有添加一丁点其它颜色的毛布叶片做装饰,也没有涂绣任何鲜活的花纹图样做点缀,就是一顶暗岑岑,灰蒙蒙,光秃秃,旧夯夯的老帐篷,怎么看都和生性热情好动,能歌善舞的萤火虫格格不入,不过都已经将帐篷支在这里了,还能指望它是什么开朗好客的主~
这里的主人一定特别不希望受到外界的打扰,特地用白色的粉末在地上绕着帐篷画了一个圈,算作是禁止入内的标示,就像是部落小孩玩躲避游戏时就地画的保护圈同一个道理~
从这圈上面又延伸出几条直线向外辐射,长短方向间隔粗细各不相同,不过每条线的另一头都画了一个小实心圆点,每个圆点上面都用石块垒出了一座小石堆,最大的用到了十几块圆石,最简易的才用了三,四块石头便了事了。
每座石堆的上面都插着一根粗鱼骨,上头系着一根白色的长布条,像是用梓树叶片漂白之后再裁成的,一旦有风吹过同时飘扬起来,刚刚才被打散的毛骨悚然的似乎又飞了回来~
“瞧这一堆堆摆得怎么像墓碑似的~”尴尬的将瓦西里男爵和菲洛丽卡放了下来,摩匹赶忙岔开话题,一本正经的对这里的环境评头论足起来,以此来缓解下当下的难堪,“这算是布的什么阵法呀?”
这些石堆摆放的零零落落有板有眼的,似乎还真就是摆了一个什么稀奇的阵法,德莫西科的民众本来就普遍信奉神灵,各家各户都有在自己家门口摆个图腾立个符石的习惯和风俗,只不过弄得像坟场一样的倒是头一次见~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萤火虫信奉的神灵既多又杂,不同部族流传下来的祭祀供奉手段也是不尽相同,谁又能把这些所有的仪式都认全呢?
“这托冯老爹究竟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疑难杂症啊?治了这么久都没治好?帐篷外面还要摆上这么隆重的法阵~”摩匹作势探头往石块上看了看,马上又缩了回来,“这玛拉老姑也是,到底还想不想托冯老爹康复了?要是我住在这种地方,没病都要憋出病来了~”
“托冯老爹是绝对不可能再站起来了~”皱了皱眉,多戈自言自语的沉吟道,“看来是有其它的目的~”
“喂~喂~我说多戈,这么说不太好吧,托冯老爹好歹是长辈,我们小时候它还抱过我们呢~你就这么咒它?”
“它早就已经去瓜纳加托了~”
“什么?”
“刚腕没有告诉你嘛?”多戈不耐烦的白了一眼,“你自己去问它吧~”
一~
二~
三~
四~
五~
“真~真的在瓜纳加托~”呆在原地五秒之后,摩匹重新又清醒过来,“我看~看到它了,确~确实是托冯老爹~”
“那~在这里面的是~是~是谁?”
“据托冯老爹自己说,占据它身体的是它的阿莱布里赫恒牙,一种罕见的吸血野兽卓柏卡布拉~”
“阿莱布里赫?在这里?吸~吸血野兽?和吸血鬼一样?”
多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撅起嘴,犹豫的点了点头~
“遭了,那玛拉老姑现在岂不是很危险?我们还不快去救她?”
“你给我镇定点,玛拉老姑和那个假老爹在一起也这么久,真要害她早就害了~现在就是不知道玛拉老姑是不是清楚自己的老头子已经被调包了~”
“哈哟~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不知道啊~”摩匹自信的摆动手臂,“你想,这玛拉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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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每天顶着太阳穿过大半个德莫西科去取药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托冯老爹吗?要是明知道这已经不是自己的老伴了,谁还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功夫去做无用功?只不过哟,她知道了真相之后,恐怕得伤心死了~”
“希望如此吧~我也宁可她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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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拉老姑~”
“玛拉老姑?”
故意走起路来晃几晃几的,多戈用一副二流子的模样,在外面兜兜转转的,敞开喉咙大声嚷嚷的同时还朝着帐篷里面瞄来瞄去的,“我是多戈喂~我特意来看看你,还有老爹哟~”
“这些日子部落里的头头们忙,都抽不开身,特意嘱咐我来关心一下德莫西科的居民,你瞧瞧,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啦~”
“对了,托冯老爹的病这两天怎么样了喂?在老姑你这么悉心的照料下,应该好的快差不多了吧?”
“今晚外面温度适宜,湿度也刚好,你怎么不带着老爹它出去溜溜弯吹吹风吗?”
“我告诉你,今晚上外面可热闹啦,部落里正在开欢迎宴会呢,啊呀,好多年轻姑娘都去跳舞啦~”
“啧啧~这细长带大腿,这圆润的屁股,这丰满的胸脯,这妖娆的腰肢,一块扭动起来,真是魂牵梦绕的,说不定托冯老爹看得高兴,一激动,一兴奋,就站起来了~嘻嘻~”
“呸呸呸~你瞧瞧我尽在胡说些什么呢,托冯老爹哪会看得上这种小丫头片子,它可是对玛拉老姑您死心塌地的~”
“我听闻老姑您以前可是跳舞的行家呐,拜倒在您石榴裙下的可不在少数,听我的,现在就跟我走,咱们这就去那宴会上露一手,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小丫头们开开眼~”
躲在一边的摩匹都看呆了,说谎话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这假话从多戈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像是真的一样,差点连自己都信了,要是让自己一口气说这么多谎话的话,一定会卡住喉咙喘不过气来的~
“玛拉老姑,我可要进来啦~你要是不吭声,我就当你同意了哈~”见帐篷里还是没有回应,多戈搓了搓手,作势撩起了帘帐的一角,“我知道你们老两口关系好,一刻都舍不得分开,要是你们正在亲热,可赶快停下来吧,万一给我看到可就不好咯~”
不仅嘴皮子利索,胆子也够大,明知道前方危险重重,却还能够从容应对,摩匹总算是有点明白原来多戈平时游手好闲作威作福的,并不是仗着自己在部落里的关系,而是有硬本事的~
“出去!”终于玛拉老姑也忍无可忍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凶狠的举着苍耳短杖指着多戈的鼻子,“谁允许你进来的?”
“我讲得这么大声,你都没搭理我~”趁机往透开的帘帐里偷瞄了一眼,可惜立即就被玛拉老姑的身体挡住了,多戈什么都没看见,“我生怕里面出什么意外嘛~”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来都来了,你都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嘛?”脖子往下一缩,多戈转了个身就想往帐篷里钻,“顺便也让我探望下托冯老爹~”
“你给我站住!”玛拉老姑一转身,用苍耳的尖刺抵住多戈的脖子,“你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的?”
“哈~哈~我~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嘛~”多戈这才小心的推开短杖,慢慢的往后退,“部落里那会儿正在开宴会呐~要是不去凑凑热闹可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去!”玛拉老姑头也不会的就钻进了帐篷里,把多戈独自留在了外面,“还有,别给我再看到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我不想见到你!”
“我还不想见你呢~看你这尖酸的模样,托冯老爹多半是被你克死的,要不是答应了那个死老头,打死我都不会到这里来~”
心里虽然诅咒了一通,可是脸上却依然笑眯眯的,多戈故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哎~那我只能去回了大萨满和灵童的好意,跟它们说德莫西科没有什么疑难杂症需要它们瞎操心的,让它们什么闲事都不用管,晚上只管尽情的喝酒,明天天一亮就早早的回去便是了~”
“玛拉老姑,你和老爹多保重哟,我走喽~”
“站住!”玛拉老姑探出半个脑袋,“灵童和大萨满真的愿意帮我们看病?”
“啊哟~我说老姑啊,全城都知道大萨满和灵童在德莫西科,这还有得了假?问它们讨个药占个符,什么怪病还不都是药到病除了,不过老姑你肯定是不稀罕,那我也就不在这耗着了,我还得去跑别家呢,好在大萨满就允了大酋长三个名额,也就遛个弯的事,上半夜就能交差了~”
“谁说我不要了?”
“唰~”的一下帐帘又关上了,多戈趴在门缝这里正在找机会往里瞧呢,玛拉老姑已经重新走了出来,身后还背着她的那个小竹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