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有四五米高,视线往下,一双闪烁的大眼睛正透过门缝往里瞧,她晶莹的鼻头小巧又精致,樱桃般的小嘴轻轻的抿了抿,大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像是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她把殿门又悄悄的推开了一些,人一个侧身就溜进了殿里。
正在殿中养神的人眉心动了动,她没有发现。
熟门熟路的走到一边翻了翻男人看过的手卷,上次她还在这里看到过一个像话本一样的手卷,她想继续看看,上次没有看完化形就维持不了变回了原形。
“找到啦!”她高兴的捧着手卷蹲在长榻脚边聚精会神的翻看起来。
殿里点了上好的佛檀香,幽幽缭缭的串进她的鼻端,惹得她频频揉她的鼻子,没一会儿,鼻尖就被她揉的通红,像一颗樱桃挂在鼻头,让人很想去咬上一口。
殿里的男人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她也没有察觉,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像看她,又像在看她手里的手卷。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女孩的身影在光影下渐渐的变得透明,大概是看得太过专注,她还没有发现。
直到手卷拿不住“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如梦初醒,女孩惊得站了起来,怕这声响惊动了殿里的人,女孩回头想看看男人醒了没有。
一转身,猝不及防的对上了男人睁开的双眸,那里如墨如渊,女孩当场呆立在那里,忘了逃跑,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幻形时间到了。
男人看着空荡荡的大厅良久,视线终究是落在了地上的手卷上,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没人知道。
飞机在缓缓盘旋下行,马上就要落地了。
傅莹莹从机场打车直接去了医院,眼泪在路上已经流干了,出来被风一吹,干涩的疼。
医院门口,小姨等在那里,她也是出了事赶过来的,刚从病房出来,接一接人,怕傅莹莹找不到地方。
“小姨!我爸他怎么样了?”傅莹莹抓着小姨的手连忙问到。
小姨拍了拍她的手背,“现在人还没醒,具体情况医生还在商议,先上去再说,你妈还在病房守着。”
“嗯。走。”傅莹莹心里着急,但也知道再着急也没有办法,还是要指望医生来救治。
神外科,是医院里的国家重点科室,在市里甚至省里都是有名的。
两人来到病房门口,就看见里面站了两个护士两个医生,四个人围着病床在给老傅做检查,又询问旁边的王老师他的病史。
老傅是有高血压的,这个情况王老师知道,以前抽烟,但自从傅莹莹闻不了烟味这个毛病被发现之后,老傅就戒了烟,都十几年了。身体上别的大毛病再没有过,今天他突然晕倒把王老师也吓懵了。
“病人突发脑出血情况不算太严重,但我们查了核磁,扫描发现他脑部可能存在肿瘤,这个需要再进一步详细检查才能确定下来,脑部出血的情况暂时采取降压措施,促进血液吸收,暂时不建议手术治疗,具体情况等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再详细沟通一下。......”病房里的医生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这一番话完全是出于职业习惯,机械的,冷冷的,公事公办的,但傅莹莹听了心瞬间被冻住了。
肿瘤?还是脑子里长了肿瘤?
这个可能就像是晴天霹雳砸在她和王老师面前。
王老师显然是哭过了,她站起身一把握住了医生的手,声音颤抖的说:“医生,你一定要救救他,他还年轻,我们家就他一个顶梁柱了,要是他走了,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啊?”
傅莹莹走过去揽住王老师的肩膀,对医生说,“请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父亲,谢谢!”
王老师这才发现女儿已经到了,眼泪挂在她脸颊上忍不住往下落,她松开医生的手,和傅莹莹的手握在一起,捏紧。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郑重的说:“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治的,那我们先出去,等结果出来我们再叫你们。”
医生走了,护士姐姐换了一袋药也出去了。
傅莹莹看见老傅胳膊上扎的两个针,液体顺着透明的输液管流向他的体内,他躺在病床上闭着眼,嘴巴透着苍白的粉,傅莹莹从来没见过这样了无生机的老傅。
在她的印象里,老傅从来都是高大的像山一样的存在,是给她依靠和全部宠爱的父亲。
小姨站在门口抹了抹眼泪,小姨夫在外地出差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小爹一家去年刚移民去了国外,现在更是鞭长莫及。
偌大的家里就剩三个女人在这个时候撑着。
傅莹莹知道王老师和小姨都还没吃晚饭,已经九点了,但是医院旁边还有不少小餐馆在营业,她跟王老师说了一声出去买点吃的回来。
往回走的路上傅莹莹又拐了个弯去了趟超市,买了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她刚才在病房看了一下,王老师应该什么也没带,今天晚上还要守在这里。
小姨吃完饭又去医生办公室问了一下情况,结果还没出来。
病房里有一个陪护床,很窄,只容一人躺下的宽度,小姨陪王老师坐在陪护床上说说话,傅莹莹听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坐在病房外面的休息椅上,从杭州一路奔波到这里,她疲惫不堪却也不敢休息。
手机已经没电了自动关机,她又拿了充电器把手机插上放在病房里充电。
也不知道穆奕尧看见她的信息了没有,自己不回去他会不会担心。
她不知道穆奕尧已经在来的路上,飞机还有一个小时就将落地,而他来了,她的心也将跟着有了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