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觅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张脸,宛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不带有一丝杂质,尤其是一双明净的双眸,灵巧中带着几分调皮,很难让人不多看两眼。
这时,忽然听到陆瑾开口:“小地方的人往往都愚昧无知,就像这‘念天楼’,虽然只有五层,在浊染城中不值一提,起名的时候却沾一个‘天’字。”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依旧盯着窗外,不像是说给沈觅二人听的,倒像是自己在感慨。
晏晏晃了晃沈觅的胳膊,说道:“他的眼神和那天咱们在城门口遇到的灰鳞卫一样,看得我浑身难受,你去跟他说说,让他别看我了。”
沈觅无奈道:“看人又不犯法,再说,你不是说你脱了衣服让别人看都不在乎吗?”
晏晏嘟起嘴,不满道:“我说的是不掺杂坏心思地看,这种不算。”
沈觅看了看她,心道,你这前凸后翘的身材,很难有哪个男人看了没有坏心思。
想到这,沈觅忽然心生一计,笑道:“你若真不想让他看你,我倒是有个办法。”
“真的嘛?”晏晏眼前一亮,连忙问道:“是什么?”
沈觅坏笑道:“这家伙就是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你不妨先把他勾引过来。”
“勾引?”晏晏柳眉微蹙:“怎么勾引?”
沈觅一下来了兴致,笑嘻嘻地说道:“我来教你,你双眼半张,细眉轻佻,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就行。”
晏晏心思单纯,不疑有他,有样学样地照做:“是这样吗?”
沈觅看向她,只见晏晏双眸含水,嫩眉多情,虽然第一次做有些生硬,但依旧极具魅惑,让他看了不由心头为之一振。
沈觅捏了捏她的下巴,说道:“嘴巴再稍微张开一些,对,就这么看着他就行了。”
“我保证,这家伙一会儿就会过来。”
晏晏摆好姿势,不敢乱动,从沈觅的角度看过去,显得有些僵硬。
不过对付那没什么见识的公子哥应该是够了。
果不其然,沈觅手中的半盏茶水还未喝完,便看到那华服公子哥带着一帮手下走了过来。
沈觅拍了拍晏晏,示意她可以了。
晏晏收起刚刚的表情,低头擦了擦口水,冲他憨憨一笑。
公子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晏晏桌前,单手拿着折扇,冲她抱了抱拳。
“在下偶然路过,巧遇姑娘绝世芳容,心生艳羡,不知可否交个朋友。”
沈觅在晏晏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晏晏神色一怔,小声问道:“真要这么说?”
沈觅耸耸肩,回复了一个“不是你想赶他走吗”的眼神。
晏晏眼珠转了几转,开口道:“不行,我只和好看的人交朋友。”
在座的两人,陆瑾自不必说,沈觅也是剑眉星目,模样俊朗,这句话倒也没有说错。
那公子哥脸色陡然一变,握着折扇的手微微颤抖,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沈觅喝了一口茶水,搭腔道:“这话都听不懂,不光长得难看,脑子还不好使。”
公子哥手下的仆役顿时坐不住,大骂道:“哪来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敢这么跟我家公子说话,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
“知道,当然知道,”沈觅一本正经地说道:“想吃天鹅的癞蛤蟆呗。”
“找死!”那仆役见他骂的难听,刷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宝刀,狠狠地砍在木桌之上,震得桌子上的茶碗颤颤作响。
周围人听到这边的动静,都纷纷看了过来,一时间原本热闹非凡的酒楼,安静的出奇。
“怎么?”沈觅似笑非笑地说道:“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吗?奇怪,行衍朝的三典九邢难道管不了晴眉镇吗?”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目的就是为了让周围人全都听到。
沈觅两世的经历告诉他,无论你有多么强大的实力,做事都要有一个正义的理由,这样才能被人信服。
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天时地利人和中的天时。
显然,这个仆役没有这么聪明。
他狂妄道:“在晴眉镇,我家公子就是律法!”
说罢,抬起手中宝刀,朝着沈觅的脑袋便砍了下去。
沈觅眼神陡然一凛,双指并拢,轻轻在那宝刀上一点,体内的尘息瞬间穿过刀身,打在那名仆役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振飞了出去。
沈觅随便挥了挥手,便让那仆役告别了云彩,这一招虽然威力不大,但却十分震撼人心,在场众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公子哥更是吓得脸色煞白,半晌才结巴道:“你,你是修尘者?”
沈觅没有说话,云淡风轻地喝了一口茶水。
这个时候,什么话都不如沉默更有威慑力。
果然,公子哥脸色变了数变,却丝毫不敢发作。
终于,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敢不敢等我一炷香的时间!”
沈觅笑道:“那要看这间酒楼上菜的速度快不快了。”
公子哥冷哼一声,低声对仆役说道:“我们走。”
身边的仆役这才缓过神来,抬起那名被打飞的手下,跟着公子哥快步的下了楼。
等他们出了念天楼,大厅内才再次恢复了往常的热闹。
沈觅动用尘息侧耳聆听,周围人大多是在讨论刚刚的事情。
夸赞吹嘘的声音让他如沐春风。
正听得兴起之间,忽然耳边传来陆瑾冰冷的声音。
“你不该惹他,他是段干弘毅的公子。”
寻常商人开设的酒馆、赌场,在起名之时,都会避开天、地、玄、黄这样的字,以免店小承受不住,唯有那些贵族大户才会故意选这样的字,来彰显其实力,从而达到吸引顾客的目的。
——《浮世新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