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之间,四人静静地行走着,阿蔓因为对人间未知的恐惧而安静不语,步子自然快些,走在了最前头,李旻智和白路尘由于心存警惕而小心谨慎,陆依遥一路上都在与所经过的植物交流道别,慢慢的就落在了后边。
四人各怀心思,不知不觉便到了春山与皇族猎场相接的山崖之处。
阿蔓正要出林子编织藤蔓做出一架桥来,突然被白路尘拦住了去路,她奇怪地看了白相一眼,只见白路尘对着她摇摇头,手指微微指向了山崖对面。
深绿色的幽谷中隐隐藏着十几人,皆做黑衣打扮,或带弓箭,或持刀剑,想来就是之前刺杀未遂的那一拨人,只因着林木茂盛才未能发现各自的身形。
阿蔓看着白路尘,突然间觉着他有些可怕,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第一时间发现敌方的身影。
陆依遥正和身旁的一株古槐说着话,突然发现前方三人都停住了脚步,于是上前询问情况,却被白路尘按住了肩膀,挡住了身形。她没注意到白路尘的暗示,只是感觉自己的肩膀热热的,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男人的热气像极了一百年前来春山做客的火凤一族的气息。
她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想要挣脱那只手的禁锢。白路尘注意到她的挣扎,微微垂眉,眼神中带着歉疚,轻声在她耳边说:“山崖对面有杀手,我们现在不宜出去。”
唇边的热气随着话音吹来,那股火凤般气息的感觉更甚了,不再忍耐,陆依遥推了一把白路尘,也没注意他说了什么。而白相由于毫无准备地被推了一下,不自觉向旁边倒退两步,山林中顿时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山崖对面的黑衣人若有所觉地拿起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杀戮。
陆依遥这时才注意到对面的情况,她叹了口气,在意识中叫了一声“薰姨”,原本丛中像是熟睡的鼠尾草顿时散发出令人迷醉的气息,不多时,一身紫衣的女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少居主,幻术已施。”她清润的嗓音似一阵风柔柔吹过,无端使人沉醉其中,导致精神恍惚。
“谢谢薰姨,那我们便走了!”陆依遥扬起笑脸。
阿蔓听言立刻编织了一道藤蔓桥供四人通行。山崖对面的黑衣人无一人察觉,白路尘和李旻智这才知道唤做薰姨的女子所施的幻术是什么。
正当四人即将到达山崖对面时,薰姨突然开口:“依依,阿蔓,你们当真要去人间吗?”
陆依遥愣了一愣,随即自信地点了点头。
紫衣女子似乎想要叹气,但又强行忍住,她只是走了过来,柔荑轻轻抚了抚陆依遥的发丝,说道:“想当年我也问过你阿孃,依依,你的性子倒像青儿。”说到这,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轻声笑着,随即怔怔地看着陆依遥,像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眼中渐渐盈了些泪水。
但只是一恍惚的工夫,她又变成最开始那般温柔的模样,默默地收回手,便要转身离开,几步路后又突然定住,清润的话中带着郑重的语气:“依依,保重。”
陆依遥远远地摇了摇手,说:“嗯嗯,薰姨,我会的,你也要保重等我回来呀!”
她没有再应答,只是往春山深处走去,一步又一步,许久,直至再也无法感知陆依遥的精神力时,才叹出了那口郁结的气。
“依依,希望你不要后悔。”
话语轻柔,随着风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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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薰姨的幻术相帮,这一路都显得更外简单,转眼便出了狩猎场的范围。四人赶至皇室狩猎时所用的行宫处,果然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几个守门的侍卫。
陆依遥站在宫殿门口,入目皆是富贵艳丽,不自觉流下了羡慕的泪水,悄悄和阿蔓咬耳朵:“好家伙……人间的帝王家是真有钱啊,这得值几个春山居啊,果然啊,人间桃源仙境,小妖们诚不欺我!”
“谁说不是呢,难怪他们总想偷渡人间,干涉朝代的兴衰更迭,这泼天的富贵给谁谁不想要啊。”阿蔓表示一副理解的样子。
“诶,可惜了,我们必须恪守春山居的规矩,不得随意干涉人间事……不然我也想做个王室中人!”
“阿遥,我劝你克制。居主夫人要知道了,十个你都不够打的。”
正当她们说话的时候,白路尘缓缓走近,道:“阿蔓姑娘,人间绿色瞳眸少见,持此眸者多被视为异域之人,为避免麻烦,还烦请姑娘将这眸色遮它一遮。”
阿蔓点了点头,心想着这人倒是心细,便用了些许灵力将深绿色的眸子转成了黑色。
陆依遥瞧见了倒是十分惊喜:“阿蔓,第一次看见你黑瞳的样子诶,嗯,此女资容绝色,深得我心。”
阿蔓听见了她的谐谑立时作拳头状要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白路尘看着这一幕,只得笑着摇了摇头。
而李旻智拿着证明身份的玉牌直接去寻了殿中管事之人,直言要在此多住两日,直至皇室来接。这是他与白路尘商量的结果:离围猎结束之日仅过二日,五殿下必定心存警惕,若是自行回去,指不定要遇上些山贼盗窛之流取人性命,或者被拦于城门之外不得入内。故而不如直接亮明身份,反倒叫人不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