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樟的唇角渗出一丝血迹,他用拇指随便地擦拭了一下,目光幽幽地看向顾菀,“阿菀,哪怕是为了我的私心,他也必须死,你明白吗?”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顾菀指着他,气极反笑,重心不稳,险些栽倒过去。
刘樟连忙扶住了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魅惑,在她的耳边呢喃道,“皇家已命令天枢阁率领一路军即刻拦截尤栢,如有反抗,立即就地正法!”
顾菀挣开他,颇有些不可思议,“天枢阁?”
“天枢阁是皇室的暗卫。”他幽幽吐出口。
“刘樟,尤栢若是有任何意外,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顾菀摔了门,本想扬长而去,谁知身怀六甲的她竟在天旋地转之间,晕了过去。
刘樟见她倒地,慌乱着连忙三并两步跑到顾菀面前,一把横抱起,一边跑一边嘶吼:“快请郎中,快啊!阿菀,阿菀,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吓我好不好?阿菀,你别睡,别睡,你起来骂我好不好?”刘樟抱着她,跑回房间的路上,一路嘶吼一路手足无措的急得满脸是泪。
顾菀在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感觉到有水滴在脸上,分不清那是雨还是泪,只觉得她好累好累,想要就此睡去,猛然想到腹中孩儿,又一直拼命挣扎着。
刘樟见她这样在床上挣扎着,顾菀嘴里还一直重复着,“阿樟,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心疼的说不出话,脸色泛白的双唇颤抖,嘭的跪在窗前,一个劲的猛扇自己的脸,惨白的脸被自己扇了通红,已然不知疼痛,又双手捶地,两只手都流了血,也不曾停下。
郎中到时,看这样式一把拽起跪倒在地的刘樟说,“你家夫人快生了,快找稳婆,孩子还未足月,晚了就双双难保了!”
刘樟一下清醒过来,冲出房门逢人便叫,“快帮我找稳婆,求求你,快!”
夜里,刘樟虚脱的倒在房门外倚靠守着,两眼空洞满是自责,看着屋内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来倒了,又换一盆又一盆的清水进去,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打湿他的墨蓝色官衣,不知道过了多久,几声婴儿啼哭,屋内女人停止了哭叫,稳婆声音传来,“生了生了,儿女双全,母子平安!”
刘樟话还没听完,就冲进屋去,险些摔倒,稳婆抱着两个婴儿到刘樟跟前,他直接绕过稳婆,跪在顾菀床前,双手紧紧握着她的一只手,颤抖着声音说,“阿菀,没事了,没事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好不好,阿菀........”
顾菀躺在床上,全身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任由他就这么紧紧的握着,听着刘樟说的这些话,她用尽仅剩的力气抽出手,把头扭过一边闭上眼睛,无力冲着刘樟的挥挥手,眼泪一滴滴的从紧闭的双眼中流下,浸湿枕头。
刘樟看着她满头的汗水还未拭去,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却被顾菀抬起的手打掉,看着她的眼泪一滴滴流落,心里不是滋味,被打掉的手停在半空中,温柔的叫了声“阿菀”,深叹一口气,流下一滴泪低落在顾菀的脸上,便起身去看稳婆怀中的婴儿。
自从那日以后,顾菀便不再与刘樟说一句话,无论刘樟怎么想尽办法逗她,都冷眼相对,或者转身离去,她也不与旁人说话,带着孩子有时哭有时笑,刘樟见她是铁了心的恨他不与他说话,便命人将她与孩子送回南莫。
回到南莫,白汐见她这个样子,心里揪着难受,心疼的话说不出来,想要张开说些什么,顾菀却先张口叫她“姐姐”。白汐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神情呆木,只有叫她这声姐姐的时候,苍白的脸上只有眼角弯弯的在笑,让人好不心疼!
一月以后,尤栢终回到益山,刘樟奉命死守捉拿,顾菀得知尤栢回到益山,身体还未痊愈便把孩子交给白汐,快马加鞭的回到北古。
尤栢无血亲关系的妹妹也好,刘樟孩子的母亲也罢,无论哪一个身份,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顾菀都要去给尤栢一个交代。
出了城外,顾菀心急如焚,立刻策马出城直奔北古而去,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尤栢率一路贼匪在前,另一路贼匪随行其后。以尤栢的速度,此刻应该到益山脚下,而天枢阁半路拦截,必然会在益山设伏,守株待兔。届时,尤栢与另一路贼匪距甚远,一旦被贼匪天枢阁率领的军队包围,插翅亦难飞!
顾菀的手心中浸出一丝冷汗,快马加鞭,一路上,看见了不少打斗的痕迹,但是却始终没有看见天枢阁的人,也没有见到刘樟和尤栢。
顾菀按着打斗的痕迹追踪,心中升起一种可怕的预感,奇命崖?
待顾菀赶到奇命崖时,万丈悬崖之上,尤栢勉力单手立剑撑住身形,刀上还滴着鲜血,眉眼间透出冷冷的杀气,潋滟红唇,鲜红的血液点缀在胸前,仿佛盛开的一朵妖冶的曼陀罗花,魅惑到极致。
层层官兵在前,万丈深渊在后。天枢阁步步紧逼,尤栢已退无可退,刘樟同天枢阁的人执剑站在一块。
“刘樟,住手!”顾菀迅速翻身下马,向天枢阁的人喊道。
可是顾菀没想到,她这一声,却害了尤栢。
刘樟听到这一声,回头不可置信的循着声音方向看去,“阿菀?”
天枢阁的人猝不及防的一剑,尤栢便坠落万丈悬崖之下!
顾菀红着眼闯过兵线,踉跄地跑到悬崖边,悬崖之上,还有他斑驳的血迹,万丈深渊,呵,那是万丈深渊啊!
顾菀半跪悬崖之上,心如刀绞,眼泪吧嗒吧嗒砸在地上:
“你说就我这野蛮女子模样以后定要为我寻个好人家,免得让我受了委屈.......
你说要带我去看东斛的迟溪谷,南莫的百花涧,西莰的流水山庄,还有我们北古的……
那样温柔的哥哥,我却再也见不到了……”
顾菀勉力支起身子起来,刘樟半跪蹲在她面前,低头向她道歉,“阿菀,我本想先行天枢阁一步救下他的,无奈我来的时候已经......对不起,我知道他是你......”
刘樟话还没说完,顾菀一把推开他,踉跄地走到他的面前,拔出匕首向他的手刺了一剑,然后迅速地拔出匕首,鲜血汩汩地涌出,触目惊心。
顾菀伏在他的耳边道,“这是你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