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母后,孩儿看到您了,母后,别丢下孩儿不管,等等孩儿……”赵金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赵桓,嘴里却说着不着调的话。
叶天一知道,赵金奴自身的抗体依旧在做最后的抗争,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如果链霉菌不能吞噬结核病毒,赵金奴绝不会活过今晚。
生死两间,在此一搏!
鉴于此,连检验药物是否过敏的皮试这道程序都免了,叶天一让数名女婢按住荣德的胳膊,指挥两名太学生进行输液。
链霉素已经融化在食盐水中,之后倒入干净的琉璃瓶内,然后通过中空的尾羽梗滴入到透明的鱼鳔内,鱼鳔预留了排气孔,不仅可以排气而且能够控制药液流量大小,鱼鳔之下便是金翅大鹏的羽梗,药液缓缓流下最后经由金翅大鹏的耳羽进入赵金奴静脉之中。
金翅大鹏纤细坚硬且中空的耳羽非常接近后世的注射针头,它与长而柔软的尾羽通过松胶密闭粘连便形成了注射器与导管的完美结合。
“母后,母后,孩儿想您了……”荣德的声音逐渐平息,直到昏昏睡去。
“料是链霉素起作用了,太子殿下,您可以放心了。”叶天一说完,两腿一软,扑在地上就此昏然睡去。
“把他抬到帝姬偏房的床上,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打扰。这一阵子,真是苦了他了……”赵桓知道妹妹得救了,因为叶天一如此放松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信息传递并不顺畅的古代,三人成虎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荣德帝姬陷入昏迷,叶天师回天无力竟躺在帝姬床上装死,这条消息传到蔡京耳朵里的时候,老家伙难能可贵地多吃了一碗银耳羹,然后由蔡忠搀扶着兴高采烈去见官家去了。
“叶天一当真睡在帝姬的床上?”对于赵金奴已经陷入昏迷不醒这个坏消息,赵佶并不感到意外,意外的是叶天一不仅束手无策,而且大逆不道睡在荣德帝姬的床上。堂堂帝姬的闺床岂是哪个人随随便便便酣睡的,皇室尊严何在?帝姬名声扫地,将来如何嫁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赵佶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即便如此,仍是摔碎了两只青花瓷,然后直奔帝姬殿兴师问罪去了。
蔡京是个奴才,再老也是个奴才,而蔡忠作为蔡冲的管家火海逃生依附于蔡京之后更加有做奴才的觉悟,落井下石是他这辈子做的最为顺手的一件事,叶天一要倒霉了,不用蔡京吩咐,蔡忠便抢先冲进了荣德帝姬的偏房,将叶天一从床上拎了起来。
“搞什么?放开我。”叶天一迷迷糊糊被人弄醒,很不高兴,声音不觉大了些。
太子赵桓还没走多远便听到叶天一的惨叫声,眉头一皱,三步并作两步返回偏房,却见一个矮胖子正拽着叶天一的衣领往外拖,一边拖还一边阴阳怪气道:“姓叶的,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哈哈哈,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原来是你这个倒霉蛋。”叶天一见太子过来,瞬间便放松下来。
“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才是倒霉蛋,跟太师做对的人最终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哇哈哈……”蔡忠大笑。
“你要倒霉了……”叶天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你死到临头还敢口吐狂言?”蔡忠大怒。
“敢在皇宫里撒野?不想活了吧?”赵桓见一个奴才也敢欺负自己的贵宾,帝姬的救命恩人,不由得杀心腾起,抽出龙泉宝剑,朝着蔡忠便劈了过去。
“殿下……殿下饶命。”蔡忠见是太子,吓得魂飞魄散,扔下叶天一往后便逃。
赵桓一剑劈歪,正中蔡忠肩头,一条血淋淋的胳膊便落在地上,疼的蔡忠怪叫一声,用手捂着伤口满地打滚。
“太子殿下,蔡忠是来捉拿钦犯叶天一的,您为何要伤他?”蔡京听到蔡忠的惨叫声,顾不上年迈,一溜小跑往这赶来,老远便见太子手持宝剑杀气腾腾。
“钦犯?本王实在不知叶天一所犯何罪,父皇会将他定为罪犯?”赵桓冷冷道。
“叶天一救人无果,却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伤风败俗的恶劣行径,难道还要朕宽恕他吗?”赵佶赶了过来,眼见太子行凶,不禁面带寒霜。
“父皇息怒,儿臣想您是让太师给骗了。”赵桓见是父亲,连忙上前施礼。
“哦?此话怎讲?”赵佶一愣。
“敢问父皇缘何生气?”
“太师说,金奴儿性命朝不保夕,而叶天一竟然……”
“父皇,皇妹已无大碍,现在睡的正香。至于叶天一,在救治好皇妹之后因为日夜操劳倒地昏迷不醒,难道这样的功臣不该有张床躺躺吗?”
“桓儿的意思是,金奴儿不会死了?”赵佶的脸上泛着红光。
“叶天一的神药已经起作用了……”赵桓话没说完,便听赵金奴在隔壁房间里说话的声音:“父皇,是您来了吗?”
“金奴儿,是金奴儿的声音。”赵佶面带喜色,快步冲进房间。
“太师,今天这账,回头咱们再算。”赵桓冷哼一声,紧紧跟在父亲后头。
蔡忠很恐惧,因为他看到的是蔡京近乎杀人的眼神,不由得磕头如捣蒜,哀号道:“太师饶命,这事儿实不赖小的呀。”
“滚,滚出蔡家,有多远滚多远,不要让老夫再见到你。”蔡京抬起拐棍,捣在蔡忠的鼻梁骨上,登时来了个满脸桃花。
保命要紧,蔡忠顾不上脸面,一手捂住断臂出血口,如丧家之犬,逃出宫外,来到人迹罕至的深巷之中。
第一次复仇计划就这么轻易失败了,蔡忠不甘心,泪眼眺望波光粼粼的金水河,一个瘦小的黑影有如鬼魅从桥下爬了出来,抖掉身上的水滴,朝四周瞅了瞅,几个箭步便消失在瓦肆之间。
“是烂污人,时隔几十年,没想到他们还生活在地下……”蔡忠脸上慢慢浮现出邪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