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原见众人围了上来,便欲夺路逃走,众人哪能容他逃脱,他双拳难敌四手,登时被人点了周身十八处大穴,用牛筋里三层外三成地缚了,扔进了花满楼的柴房之内。
赵原大骂自己多管闲事,现在被人绑着,动弹不得,吃些痛苦倒算不得什么,关键是后面还要去东苑报道,若是耽误了日程,东苑一气之下把自己赶回神梁山,掌门和娘还不知道要怎样失望和伤心呢!又想着不知娘回到家没有,是否平安。他胡思乱想了一阵,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赵原睡得迷迷糊糊,觉得脸上痒痒的,又有一丝清光透入,缓缓张开眼睛,见一人蹲在地上,正用柴条戳着自己的脸。赵原仔细看时,正是昨日被他打伤的那名紫衣女子木念枝。
赵原道:“你干什么,快放了我。”
木念枝道:“你问问洛阳城内,谁敢在花满楼里打姑娘,你倒是头一个,怎么可能轻易放了你。”说着又用柴条戳了一下赵原的腋下。
赵原吃痛躲开,他身上被点的穴道经过一夜早已解开,但被牛筋所缚动弹不得,又能逃到哪里去,只是微微跳起一下,还是被戳中,木念枝又戳了他两下,口中道:“让你逃,让你逃。”一时话说得极了,连声咳嗽。
赵原道:“你待怎样?”
木念枝道:“我既不杀你,也不伤你,但是要你留在我的身边陪我,我若骂你,你不可回嘴,我若打你,你不能逃,就站着让我打。”
赵原眼珠左右转动,心想,过几日就要去东苑报道,不论如何先骗得她放了自己再说,若解了牛筋,难道还怕她不成,便道:“好,我答应你,你把我放了吧。”说完又怕木念枝不放心,又补充了句:“我保证说话算数。”
木念枝掩嘴格格笑道:“你个老实人,不会骗人就不要学别人骗人,你这样骗得了谁。”她竖起木柴撑在地面上,将下巴靠在上面,道:“得找个什么药物,让你吃了,从此以后就听我的话才好。”
二人正说间,徐飞卿走了过来,对木念枝耳语了一阵,木念枝撅起小嘴,道:“没劲。”便随徐飞卿走了出去,随后又进来两名大汉将赵原头一套,抬了出来。
赵原只觉摇摇晃晃地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又被两名大汉“呯”地一声丢在地上,摔的屁股直疼,待那两人揭开他的头套,只见自己处在一间雅室之中,四周皆是红帐。隔着红帐只听外头几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人甫一开口,赵原只觉五雷轰顶,那人正是先前和自己比剑的袖中仙李清寒,想是昨日师弟们去找她求救,第一天入东苑,就闹到如此天地,一时惶愧万分,恨不得找一个地洞藏起来。
她们又说了一阵,才有人将解开赵原身上的牛筋将他带了出来,赵原见大理石圆桌旁边一共坐了四人,除了李清寒以外,还有三名女子,其中徐飞卿和木念枝是赵原见过的,还有一人年纪比她们似乎大些,道姑打扮,手中持着一柄红色拂尘。
那道姑道:“既是东苑的人,冲着我们主人与东苑首领师姐弟的情分,七妹妹的事便算揭过了,只当我们花满楼白挨了打罢。”
李清寒会意,乃道:“怎好让七妹妹白受一掌,赵原,你站着别动,让七妹妹打你十拳。”
木念枝道:“他壮得像头牯牛一样,打他有干什么?别说十拳,就是一百拳都没意思,反把我的手给打疼了。”
李清寒道:“那按七妹妹的意思,怎么办才好。”
木念枝双眉一挑,道:“本来我想把他留在我身边,让他一辈子服侍我,但你们东苑既然出面了,大姐姐也答应了,我也不好说什么,既然如此,昨日我好心为他酒,他给我吐了,今天若他陪我好好喝一顿,我喝多少,他喝多少,我便放过他。”
赵原心想,昨日的误会便是因她不肯喝祁老三的酒而起,想来她酒量必也有限,若能就此了结,也甚好,因道:“喝便喝吧,你一个女子能有多大酒量!”说罢,就拿了桌上的酒壶酒杯,自斟了一杯酒,道:“我先干为尊。”
李清寒横了赵原一眼,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赵原不解,正疑惑见,听的木念枝道:“这酒清得跟白水一样,喝着有什么意味?”随后将手一拍,道:“把我的珍藏的‘千步摇’先拿三坛来。”
赵原连忙摆手道:“你内伤未愈,可不能这么喝,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木念枝在赵原脸上捏了一把,道:“小哥到底还是爱我的,这么关心的身体。”
片刻之间,已有人将三坛酒搬了进来,每坛皆是五斤之量,木念枝揭开坛盖,赵原只觉酒香郁郁,还未尝到嘴中,光是闻着就已有了醉意,他心中大惊,暗道:“这酒怎么这么烈,这么喝法岂不是要喝死了。”
那道姑与徐飞卿闻了酒味,先告辞了出去,李清寒拍了拍赵原的肩膀,道:“好好消受吧。”便也跟了出去。
木念枝先倒了一海碗,一口便喝了下去,发出赞叹之声,道:“这才有些酒的滋味嘛。”又给赵原倒了一碗。
赵原接了碗,看碗口处尚有淡淡红唇之印,唇香混在浓郁的酒气中,更是催人欲醉,他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心道:“赵原啊赵原,你在想什么呢!”将酒碗转了半圈,喝了一口,只觉辛辣异常,似一根火线,由喉咙入胃,烧了个遍。
木念枝见赵原喝了酒,拍手笑道:“才喝了一口,我刚刚可是喝了一碗呢!”赵原捏住鼻子,又将碗中之酒灌了下去。
两人便你一碗,我一碗地喝了起来,木念枝面不改色,而赵原眼神却已迷离,只觉眼前的这个女子好像也没有特别讨厌。他此念一升,心中立刻大骂自己糊涂:“赵原啊赵原,邹继祖的结果如何,难道便忘了嘛!”
赵原正胡思乱想,木念枝又干了一大碗,对赵原道:“该你了。”赵原拿起晚想喝,只觉双手不停颤抖,碗中的酒洒了不少出来,赵原不停地对自己暗道:“拿住碗,拿住碗。”但仍拿捏不住,手一颤,酒碗摔在了地上,双眼一黑,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赵原再次醒来,已是深夜,自己也已在安康坊的居所中,他一起身,袖中便有一纸条掉了出来,上面写着:
“今日与君对饮,幸甚之至,然君酒浅,三杯便已醉倒,犹欠奴美酒二十八碗,他日可来奴处补上,勿忘勿忘。另赠君‘千步摇’一坛,君可于家自练酒量。”
赵原一抬头,果然桌上赫然放了一坛‘千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