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亚丝拉琪,这次很早呀。”
阴影中走出一位青年男人,他身穿一席墨绿色长袍,长发垂下遮住左眼,妖异的金色竖瞳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很显然,他不是个人。虽然外表年轻,可据他自述,他曾亲眼目睹邪龙的赤翼划过天穹,是个纯纯的老怪物。他仿佛是凝固的神秘,一切围绕他所生的事情都被附上了谜团。
“啊,对,是是是,好好好。”
十分应付的点头哈腰,在门厅脱下鞋子,顺手把面包放到餐桌上,便径直向厨房走去。
“小亚丝拉琪还是这么冷漠啊,不过比起一年前是要好多了。”
低沉的声音略带沙哑,如梦魇般环绕在亚丝拉琪的耳边,一直以来,亚丝拉琪都在回避着与这个男人的直接接触。在她“醒来”的那天,心口上的伤痕让她永生难忘。可是……究竟为什么,谁会想杀死这只人畜无害的白毛团子呢?
尽管亚丝拉琪是远方尼伯龙根领主的女儿,可是在记忆中,那是一个连粮食都种不出来的穷乡僻野之地,怎么会有人因为这点窥视她呢?至于亚丝拉琪所具有的一切魔术方面的才能……这还不足以成为斩杀一位公爵之女的理由。何况,这小姑娘还是有一定实力的,要想在她没有丝毫警觉的前提下袭杀她,那么真相只剩下一个了。
根本没人想要杀死她!那道伤口是符文魔术的产物。
而她这一切的动机,便是面前的这个疯子——莫比乌斯。
“呼!”
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把饭菜上桌。作为高贵的独居高中生,“前世”的她擅长于各种家常菜式,而在这种人类连温饱都没有解决的世界,做出一顿“比较好吃”的西餐可谓是轻而易举。更何况,用符文魔术烤出来的肉,火候大小都在自己手里握着,倒是比什么电磁炉好用多了。
“小亚丝拉琪,今晚多吃点,毕竟,实验已经进入第二阶段了呢。”
“啪嗒。”
亚丝拉琪的额头上仿佛飘着一个“井”字,果断放下勺子,面带微笑装傻。
这人越来越猖狂了,对于一个将吃作为不可辜负的日常的煮饭爱好者,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其他人劝多吃自己亲手做的饭。所以……这波不能退。
据她一年的考证,莫比乌斯在自己做出这种举动后,会将自己理解为“小孩子不听话”一类的举动,不会对自己进行任何暴力措施。虽然这种方法实际上没什么用,自己永远无法改变莫比乌斯的决定。可凡是能让这老家伙不顺心的事,亚丝拉琪永远会乐于尝试。并且……多多少少总能套出他想做什么的消息。
“小亚丝拉琪,今天的实验,可是容不得你撒娇的……所以,一定要多吃些。”
罕见的,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愠色,可嘴上还是那么不温不火。
亚丝拉琪在他说话的同时不受控制的拿起刀叉,双手像没上油的旧机器一样运作,肉排被塞到脸上,在吹弹可破的脸蛋上留下闪光的印记。餐桌成了打击乐演奏现场,刀叉无情地敲击在瓷盘上,餐桌对面的莫比乌斯面带微笑,饶有兴趣的盯着面前“狼吞虎咽”的少女。
料是亚丝拉琪对自己做的饭无比自信,可叫谁这个吃法也不会觉得饭好吃的。但是亚丝拉琪没法抵抗,根植在这具身体根源的命令一刻不停的催促自己“进食”。而发号施令者毫无疑问就是面前似笑非笑的莫比乌斯。
超强的记忆力,天生对魔力流精准的感知,以及能勾起莫比乌斯进行实验的欲望……这三点相加,便足矣证明一件事——亚丝拉琪并不一般。
过去的记忆中,现在的“亚丝拉琪”曾断断续续的目睹亚丝拉琪的成长。一切的一切,转折与变局,都根植于她的出生之时。作为瓦尔基里与大英雄的女儿,她天生便不具备人类的大部分机能。经过“亚丝拉琪”的总结,她更认为自己是一种类似于炼金人偶一样的生物。
瓦尔基里,在黄昏的终末注定要随英雄们起舞的“大神之女”,诞生以来便会本能地渴求英雄。在亚丝拉琪看来,这根本就不是所谓大神之女,“奥丁之偶”才是更适合她们的名字。机械的效忠于持有冈格尼尔者,机械的寻找自己的英雄,机械的迎向自己的黄昏。
一点自由都没有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曾经的那位大小姐,或许在莫比乌斯掏出冈格尼尔的那一刻,便开始筹备连自己都能骗过去的“解脱计划”了吧?
一走了之,确实是不错的抉择,但是她不行,她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她比谁都更知晓“生”的沉重。
“哒!”
手术台的强光直射她的眼睛,下意识地抬起手遮挡。
“放下,亚丝拉琪。”
莫比乌斯一改往常的懒散,手持销地锋利的柳叶刀。
“无限之八,展开。”
后背上仿佛有毒蛇在缠绕噬咬,痛苦一点点地爬向她的心脏。亚丝拉琪咬紧了嘴唇,企图用痛觉转移痛觉的注意。【序列】,象征着魔术协会最高的十位魔法使,被铭刻在阿兹卡梅因圣典的十章扉页中的存在。莫比乌斯,他从未使用过这东西,而如今毫无疑问,他身上的迷雾似乎散去的一分,无限之八,魔术协会的第八位魔法使……但迷雾后隐匿的却是无尽未知的黑暗,问题的解答没有带来任何结果,反倒是引出了亚丝拉琪更深一层的疑惑。
罢了,他身上的谜团太多了,但是他不说,或者说他没有示意自己去问,自己决不能主动去问,更何况现在这种境地可不是问问题的好时候。
“放轻松,无限对你只会有好处,毕竟,接下来的实验可很危险呀。”
刀尖同鹰隼般在酒精灯焰上掠过,接着便着陆在少女吹弹可破的皮肤上。亚丝拉琪只觉后背仿佛是被毒虫噬咬,那刀尖每一下都似蜻蜓点水,在深入到恰当好处时便从血肉中抽离,控制痛觉游离在痒与痛之间恰当好处的部分。
血腥味传入鼻腔,隐隐约约感到背后一丝湿润。
“看来,这次要上点麻药。”
“不需要。”
“嘴硬。”
一阵刺痛,液体被注入血液,背部的感受逐渐模糊。像是在做梦,视线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手术台、各式刀具、不知名的瓶瓶罐罐渐渐被揉在了一起……世界,没入了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