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蹲坐在家门前的楼梯间,他意气难平。他不明白为什么哥哥每次回来都会将他痛批,或者更准备地说,从小到大,哥哥无不是教训他的,但他又不得不听哥哥的话,因为无论在外人眼中还是奶奶心里,都是哥哥比他要优秀。小时候读书期间,哥哥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拿回来的奖章、奖杯多不胜数,多到哥哥自己房间放不下,将部分奖杯放到他房间,用哥哥的话是激励他进步,可是无论他如何用功,这些书本的知识就想跟他有仇似的,记都记不住,当晚记了,翌日便忘得七七八八,隔日更是忘得九九十十,日子长了,这些放在他房间的奖杯如同一个个龇牙咧嘴的小丑在嘲笑他似的,他恨不得将这个奖杯一扫而净,久而久之,他心中逐渐形成独特的反叛心理。后来,哥哥凭着自身努力,如愿以偿地被警校录取,继而进入公安局工作,大山对学习越来越提不起兴趣,最后干脆放飞自我,在高中那年辍学,那一年已经将安婆婆和马志峰气得半死,可大山已是成年人,要管也管不着,大山便混迹在一帮无业的痞子中。
大山脑子越想越多,越想越乱,他始终不明白今晚自己做错哪里。带个女子回家欢愉乃是天经地义正常不过的事,可那个傻明却在对面楼顶直直地偷窥,为了逞强,决定将傻明痛打一番,一方面出于对傻明的气愤,另一方面自己好事被傻明中断而泄愤,而大哥不了解情况下,对自己的止喝不断还在两个女人面前将自己按到在地,试问以后面子往哪里搁?回到家后,奶奶站在大哥那边对自己斥责的,想想就心烦,所以趁大哥离家后不久,也往屋外跑去了,只是被大哥打得腰板发痛,用手轻碰都感到如断骨地痛,大哥出手比起与外人打架,伤得更重啊,想必这伤明日肯定发紫发瘀,试问这幅模样明天如何见人?大山坐在梯级上,抚摸自己伤势时,手机响起,他打开信箱,原来是老大的留言:“明天有事做,早上回办公室等我。”
大山看到这条信息,心中烦恼剧增。他时而摸摸背后的上,时而抓挠头发,身上的伤势的痛令他无法集中思考。“老大找我,吩咐事给我,偏偏我又伤成这样,唉,大山啊大山,这是你立功的好机会啊。”他自言自语道,“我伤成这样,别说替老大办事,就是走上街也是麻烦,看来这伤,不休息一个礼拜我是动不了的,唉,要不是我大哥……”大山想到马志峰,便想到马志峰的威严,自然生气不下去,一股怨气只得自个咽下去。
又是长叹一声,拿起手机,将手机屏幕拨到联系人的界面,找到老大的手机号码,正想拨电过去,婉拒老大的命令,但回想起刚加入社团时,听一位叔父说,拒绝社团的命令,不但要受惩罚,对将来自立门户收小弟也很有影响的。别说大山吊儿郎当,对江湖的事,他却是看的十分重要。这时,他想起上星期收的小弟,这个人叫鱼尾,也是住在附近一带,早前流连在不同的社团,跟过不少老大,只是浑浑噩噩,没什么作为,一次偶然机会,与大山相识,便投靠大山麾下,成为大山的“猛将”。
“喂,哪位找鱼尾哥,报上名来。看咱老大有没有心情回复你。”电话那端响起那嚣张跋扈的嗓音。
“喂,鱼尾。”大山早就认出鱼尾的声音,晓得他的演戏,先自己用另一把声音扮演手下接听电话,再用自己正常的声音,使一些不认识他的人,误以为是个惹不起的社团老大。
“嘿嘿,你哪个孙子啊?找咱们老大居然直呼其名!”
大山感到好生无趣,自己心里早已烦躁,还要费神费力去应对这个手下,于是再也忍不住,骂道:“我是你老大,你他妈这个孙子,正事不干整天装神弄鬼,你信不信我一掌把你抽死。”
“啊,是老大!对不起啊,老大……”电话那端的鱼尾被大山拆穿后不断道歉等一大堆的奉承的话。
“告诉你,明天跟我回一趟公司,咱老大有任务分派。”大山心不在焉地说完便匆匆挂线,因为背后的伤又隐隐作痛。心想,这个时候回家真不合适,回去又得今晚还个地方睡才行,但发觉身上所带的钱只有区区几十元,连住宾馆也不够钱,想来想去还是去鱼尾家最好,随即拿起手机再次拨打给鱼尾,可这次拨打几次对方还是无法接通。大山清楚自己手下性子,鱼尾这个时间除非自己叫他出来,不然他一定在家睡觉,无奈之下,只得缓慢地站起身,扶着墙壁走下楼梯,亲自去他家敲门,反正这里过去穿过几个小巷就到了。
他一边用手挪下楼,一边用手机致电鱼尾,他认为早一点接通,就早一点让鱼尾这个臭小子过来接他。好不容易走到三楼,三楼陈德家门的铁闸倏然打开,将原来身子靠着陈德家门前休息的大山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大山猝不及防,手上的手机更是往下掉落数层梯级,蹦出几个部件,零碎地散落地上。
“哎哟!”大山伤上加伤,痛得他哗哗直叫,双眼溢出泪水。
陈德本来想趁妻子在房熟睡,便悄然无声地离家,因此,他既小心又迅捷地打开家门。这下却听到门口有人呼叫,赶紧走出家门,只见一个男子躺在地上,一部手机碎成几块分别在几个楼梯级上,他心中大喊不妙。
由于他最新才搬来这里,自己也是早出晚归,对楼上楼下邻居都不熟,甚至有些是素未谋面,面前倒地的这个大山对于陈德而言,这个照面属首次,因此对大山的为人并了解,出于礼貌马上上前欲扶起大山,假如换了其他人,可能对大山道个歉便撒腿而跑,而陈德另一个方面是为了不要惊动在房的妻子。
“先生,您没事吧?”陈德搀扶起大山的手臂。
“哎呦,痛死我了。你撞得我好伤,你想收买人命是吧。”大山躺在死活不肯起来,更是将喊痛的音量提高了数倍,“哎哟。”
陈德被吓的心惊胆战,脸上的五官同时张大,毕竟这可是偷走出来的,决不能惊扰到妻子崔若嫦,更何况现以夜深,声音嘈杂会引起隔壁上下的反感。陈德马上立起手指,作出禁声状,说:“嘘,求求你,不要太大声,会吵醒其他邻居的。”
“嘿,你现在把给推倒了,还要我不吭声,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山再次叫嚣道。
“好好,我帮你报警叫救护车来,陪你去医院验伤去。”
大山听到“救护车”就想到刚才傻明的情景,顿时气上心头,怒目直瞪陈德斥道:“操!还要咒我,我才不要坐什么救护车。你赔我医药费就是了,还有赔我手机,你赔不赔!你赔不赔!”
“你先别激动,先生。我赔,我赔。”陈德说完,站起身子转身进屋。
大山见陈德走入屋,急了起来,身子也跟着仰起不少,往屋内叫道:“你别想走,你快赔钱。”
大山阵阵吵闹声,即使睡得再死沉的人也被惊醒,邻居只是事不关己,不想牵涉其中才不开门打听罢了。而崔若嫦在房里根本还没睡着,只是躺在床上发呆,听到房外的吵闹,其中似乎有自己丈夫的声音,便穿起小外套走出房查看。她走出房间便与正在走进屋内的陈德相对而视,屋外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她认为声音是从屋外的楼梯间发出,便走向屋外。
只见屋外的楼梯间地上躺在一个男子,身材不高而有些臃肿,一双圆眼充满杀气,见到崔若嫦出来,破口大骂道:“喂,瞅啥啊,快赔钱。撞倒人家不用赔钱的吗。”
崔若嫦也紧张起来,随即蹲下来,问道:“先生,你没事吧?要不要叫我老公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