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多大了啊？不嫌丢人吗？！谁跟你一样这么大了还尿床！我干一天活回来，你啥都没干还给我尿床上！十几岁了你当你还是几岁呢？！”
晓芝站在院子里，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前的土地。自己已经十二岁了，上次尿床还是童年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睡了个午觉就尿床了。被母亲骂着、揪着、踹着走到了院子里站着。
周穗来来回回地骂着，突然看到晓芝放在卧室小书桌没来得及合上的日记本，上面写着“我不是妈妈亲生的孩子吧，为什么每天都要骂我、打我，如果我是亲生的，为什么要一直对我这么凶呢？”本子上还有干了的泪滴的印记。
日记本被周穗撕了个粉碎，扔到了晓芝的面前，砸到了晓芝的脸上。
“你有没有点良心！纪晓芝！我不是你亲妈，谁是你亲妈你去找她吧！”
周穗气的来回打转，在院子里瞥见一支木棍，那是坏了的墩布的棍子。转身往墙角走去，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拿了木棍就要往晓芝身上招呼。
正是晚饭的时候，隔壁邻居做好了饭菜准备叫家里人，就听到周穗在教训孩子，本来想着骂几句就结束了，听到周穗越来越变本加厉，知道那孩子从不会躲，怕周穗下重手，快步出门去了周穗的院子。
一进门就看到拿棍子就要落在晓芝身上了，赶紧上前阻止。
“别打她了，小孩子家家的，你跟她置个什么气啊！”邻居大妈双手按下了周穗的棍子，温声劝着周穗将棍子挪到了自己手中，放在一边的地上，松了口气。
“你看看，她都几岁了，还小孩子？！谁家十几岁了还尿床啊？你说说。”“一点都不懂事！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少生点气！”
周穗抖着一片濡湿的床单和褥子向邻居大妈埋怨道。
邻居大妈说：“晓芝都够乖了，还不懂事啊。你看她平日里都多听话，什么没帮你干，你不能光打骂她呀。尿床她肯定也不想的，这么大孩子了，她知道的。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
“自尊心？！要什么自尊心？！那你自尊心也太强了吧！还不能骂你了是吧！”
“行，你行！等你爸回来，打死你这个不中用的！”
周穗听着邻居大妈的一番话，本来消下来的一成火气迅速又冒了起来，对着晓芝又是一通谩骂，转身进了屋里。
邻居大妈看着晓芝站着一直都没有动，也没有哭，走到她身边小声说道：“以后你妈打你的时候，不要站着就让她打骂，要跑，知道吗？你跑了她就打不着你了。”
晓芝仍是丝毫未动，没有回应，大妈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院子回家去了。
秋天的傍晚，夕阳的光落在院子里，拉长了站着的人的身影，风轻轻地吹着发丝遮了脸，像流星一样的一滴一滴小影子在地上出现又消失。
纪峥回来后，周穗从他进门就指着晓芝复述了一遍今天发生过的事，晓芝看到了父亲愠怒的脸，只是父亲走到她面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责骂了她几句，没有像母亲说的要打死她。
晓承放学回来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事，仍是开开心心地放了书包就跑去开电视看他的动画片了，而且今天还没有人和他抢遥控器。
以往两姐弟放学回来都要去抢遥控器，虽然晓芝有时候要去厨房帮忙，但还是有时间去看电视的。这个时候，如果家里没有大人在，两人在傍晚的黄金时段总要争夺一番看自己喜欢的。家里大人在的话，两人中必定要有一个先妥协，那个人就是晓芝。
“你做大姐的，要让着小的，让着弟弟，让他看会怎么了。去，做饭去。”
“你都多大了还跟晓承抢遥控器，有什么好看的，把菜洗了。”
诸如此类，晓芝不敢反驳周穗的话，只能小声嘟囔或者默默地退出这场争斗，听话地去做周穗吩咐的事。晓承得逞后就会做鬼脸给晓芝看，向晓芝炫耀自己有母亲撑腰多开心。
“晓承啊，今天在学校学了什么呀？跟同学们开心不开心，跟妈妈说说。”周穗对着晓承的面容语气慈祥且温柔。
晓芝的眼神由暗淡转为失落，父亲和母亲从未这样问过她在学校过得怎么样，自己开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