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锋虽然已经在梵岭城呆了三月有余,说来还是第一次走出军营,一路上的景象也让他颇感新奇。
梵岭城是一个纯驻军城,偶尔也有商队在此歇脚。入夜,就搭起了数座帐篷。
韩锋从南营区走到位于城中的将军府也就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与四周的土房和帐篷不同,将军府可以说是高墙大院了,门口安座着两个石狮子,虽然算不上富丽堂皇,好在还算威严的。
韩锋站在台阶下,抱拳道:“在下新卒韩锋,受家中长辈之托,特来欲拜见将军。”他特意在长辈二字上加重了语音。
说罢,便双手递上魏大夫推荐信,他自知自己一个无名小卒,自是不受待见的,他也是迫不得已搬出一个长辈出来,想必两个卫士摸不清数他底细的情况下也不敢甚为难与他。
那个瘦军士看这眼前拿着一封信的韩锋,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在梵岭这块地界,每次来将军府的人,对他们也都是规规矩矩的客客气气的,不过眼前的这个小兵搬出家中长辈又不知是何等人物自然也不敢怠慢。
思略了片刻,他缓缓走下台阶,拿起韩锋手中的信在手中颠了颠,并未说话,似乎在仔细的看着信,也不离开去禀报,以他以往的经验,立即就断定了眼前的这个相貌平平,泥土气息尚未褪尽的少年肯定是想进将军府谋个差事的,这事他见过了,不过都是长辈为子侄来的,往往都是提着大包小包的,但见眼前的少年拿一封信就过来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韩锋弓着腰,看着眼前的人反拿着信封,他知道这个军士并不识字,看着他并没有去通报的意思,慌忙从胸前掏出些许碎银,塞进那个军士手中,轻声说道:“兄台辛苦。”
那军士又颠了颠韩锋地来过的银子,面色也有阴转晴了些许,他下定了主意,即使又是个冒失的想求取的差事的,也就顶多挨将军顿骂好了,万一那少年的长辈真的和将军有些渊源呢,哎,不想了,反正有封信不需要自己解释什么。
想到此,那军士转身示意那位胖军士盯着韩锋,就大步向院内走去。
稍卿,那军士又回到门前,和韩锋客套的笑着说:“兄弟,信我已经送过去了,你稍等”,信已经送到了,其他的是也就不需要他再操心了,反正银子已经到手,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几分,说话的语气也就客气了几分。说罢,继续默不作声的站着。
不大一会,一个师爷装束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看了看台阶下的韩锋,面露疑惑的说道:“这位小兄弟可是来拜见将军的?”
韩锋忙上前抱拳答道:“在下甲子营新卒韩锋,特来拜见樊将军。”
那师爷装束的男子连忙向前拉住韩锋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拜下去了,轻轻的拉着韩锋便向僻静处走去。
韩锋默默的跟着,似乎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到了僻静处,那男子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四周,说道:“小哥勿怨,刚才说话不方便。在下吴同,樊将军走的时候托付我在方便的时候照顾下韩老将军的子弟。”
韩锋不由的抽了一口气,樊将军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会走呢。韩锋一头雾水。
“小哥勿急,马上就宵禁了,边走边谈。”
说罢,便因着韩锋慢步向新营方向走去,男子说话不紧不慢,但是却很简洁。原来吴同在樊将军帐下做军师,跟随将军也已十余年,可就在昨天,樊将军被紧急召往南部去了,现在接任的叫张勇将军。
说道此,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似有些埋怨的说道:“小哥自是老韩将军的子弟,为何现在才找将过来。”
韩锋大脑在飞快的运转着,连忙回道:“在下原本不想叨扰将军,然在下听说即将为新卒分配任务,想讨个喜差。不想轻松度日,只愿平安过了此时,返回村中孝敬父母罢了。”韩锋虽然惜命,但是此话倒是不假,他隐隐觉察到些什么,但是无论如何还是现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
“也罢,虽说你来的晚了些,但是韩老的面子还是要讲的,有些事情还是要和你讲清楚。”吴同面色凝重的说道。
“任凭教导”,韩锋急忙道。
“韩小哥可知,韩老虽退居巨山,但是朝中仍有颇深影响,尤其是军中。这也许就引起了朝中其他势力的觊觎,此次军官调动,多为韩老旧部,此前均未得到任何消息,所以樊将军在临行前特地嘱咐我等留在北境的多加注意,相互帮衬一下。”
稍稍顿了顿,吴同继续说道:“此次北境的主要将领均有调动,若不是针对旧臣老将最好,我这次会私下知会管兵的将官安排你去军需处,若事不可为,还请小哥见谅,多加小心注意。后续有何动向,我会随时知乎小哥。”
韩锋很小心的听着吴军师的话,心中已是凉了半截。他很清楚吴军师的小心翼翼并不是空穴来风,这位能够跟着樊将军十数年,肯定是有些能耐的,他自然是相信吴军师的判断,当即说道:“吴前辈,小子在这里谢谢了,在下虽力薄,若有需要,敬请知会。当下,我必会遵从教诲,谨慎小心。”
韩锋此话说的算是滴水不漏,自己一个新卒,目前情况还不是很明确,自己当然不会因为吴同的几句善意的话语,就卷入什么权力之争,效犬马之劳,这样意气用事,只会平添麻烦,因为他知道黄羊若要介入虎豹之间的争斗也只会平添个开胃菜罢了。
拜别吴同,韩锋独自返回军营,向管队报到后就躺在自己的床铺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他原本是想讲这个信息告知韩红征的,但现在已经宵禁,也只能等到明日了。
次日,演军场上,韩红征神神秘秘的找到了韩锋,未等韩锋开口就滔滔不绝的说起了此次新卒分配,眉飞色舞的说他即将被分配到骑兵部。
二人小声的讨论着,韩锋只想回家,而韩红征却劝韩锋多立战功,衣锦还乡,二人虽是同乡,但理想不同,自然话也不甚投机。
就在韩锋忧心忡忡的担心新卒分配的事情时,忽听校场上传来集合的军令,二人立即返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话语,只不过这次中央的将军换了人,颁布命令的换成了一个文官。
不出所料,这次颁布的是关于新卒分配的事宜,只见那白净瘦弱的年轻文官一身官袍绣着不知名的飞禽,好生儒雅,他肃然的面向众人,声音不大,大穿透力很强,哪怕是站在队伍后面的韩锋也能听得清楚。
“此次新卒分配,经军部商议,以出身和各项考核成绩作为标准,按需进行分配,凡念到姓名的,到所领兵军官处报到。”
汤朝受众军功,也是韩锋听韩红征说过,即使成绩优秀的,但是祖辈没有过功名或是草民的,也就只能在军中充当普通的步兵,若是名门之后则可能会作为骑兵,供养自然也不会差。
“本次考核成绩优秀者共七人,到骑兵部报到,分别是.....”
这七人就有韩红征,他们从场中走出,卖着大步向高举旗帜的领兵将官走去,个个都是掩不住的兴奋,仿佛以后就可能成就军功伟业,成为名门望族。
八十多人的名单,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分配完成。不处所料,韩红征等人被分配到了骑兵队伍中,而韩锋等考核排名靠后的十人则被分配到守郭人的队伍中了。
令韩锋沮丧的是那个令他忌惮的汉子孙浩以及那个一直备受欺辱的那个少年也被安排到守郭的队伍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