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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城身上的铠甲自从穿上那天,便再也没脱下来过,他不是公子魏圣宗口中的奴仆,而是四御家魏家家主手中的刀。
一柄锋利的刀。
红楼他两人住在贵宾房,夜深会有一些巡视,以防宵小,今天那巡视一反常态的敲门了。
魏圣宗坐起身,看了眼卫城,往后靠了靠,卫城手中多了一柄好似门板一样宽大的巨剑,还是古井无波的声音:
“何事?”
门外传来声音:“我家老爷请二位贵客前往孙府。”
说完门外便没了气息波动。
魏圣宗问道:“那老东西指环到手了?”
卫城摇了摇头:“这里不是京阳,小心为上,长安的水现在很混,公子暂留,我去王蝉那边看看。”
魏圣宗穿上四御家独有的黑色方形披肩,整个人冷峻高贵,不似凡间人,端坐在床,眼皮都没抬,直回一个字:
“去。”
他是魏家的公子,自然不用以身犯险,想要什么,奴才去做便可。
再看王蝉这边,那猛然爆发的酷烈寒流,惊动了周围的所有眼睛。
七八人竟然默契至极的围了上来,站在墙边,离王蝉只有一墙之隔,但是他们都没有抬头看,互相对视一眼,四散而去。
一时间,暗流涌动。
王蝉店铺是在大街靠后半段,后院往后一百来米便是十字路口,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四个方向竟然都有人来。
一个穿着铠甲,手持巨剑的国字脸壮汉,正是卫城,他还未临近王蝉小院就已经与人气机交锋十余次,不由得慢下脚步,他在正东。
一个手指缠着红绳,拄着一根嫩绿树枝当拐杖的黑裙老婆婆从南边来,若王蝉来次,定能认出这人,正是此前灞桥问路的那位。
一个背着书笼的的青年书生,一头板寸,脸型狭长,嘴角始终挂着笑容,一身白袍在夜里都很扎眼,看着很文弱,他从北来。
同样扎眼的还有一位俏佳人,金红色的短裙不过膝,露出白如霜雪的长腿,脚下趿着一对小巧的木履,走起路来有啪嗒啪嗒的声响,一头青丝散落,遮住了一只眼睛,腰肢摆动如细柳,她从西边来。
四人气机冲撞,崩裂了坚固厚实的地面,出现一圈圈好似波纹的裂缝,你来我往,纠缠在一起,竟不相上下。
在四人照面的一刻气机已然攀升至巅峰,鼎力四方,谁也压不住谁,谁也不让着谁。
还是那美艳女子打破了僵局率先开口,声音好似黄鹂,清脆宜人。
“涂将军虽然病重未醒,但朱雀军还是有能人的,咱们这般声势未免太招摇,收了气机,各凭本事,小女子先打个样,如何?”
话虽如此说,但女子的气机却纹丝不动,没有丝毫收回的迹象。
卫城没有说话。
这书生却开口了,不愧是念圣贤书的,张口便是拂面春风:
“叼你妈的臭婊子,烟云小筑个个都是薄情女,专骗痴情男,现在听你在这扯谎放屁,纯属闲的卵疼。”
此话一处,这女子脸一僵,随即勃然大怒,淡红色的气机直接透体而出,原本四人僵持,这下直接压三人一头。
“白鹿书院就是这般货色,还读个什么圣贤书!”
女子与书生剑拔弩张。
卫城则是盯着老婆婆,目露厌恶,僵硬的开口:
“复生楼蓝婆婆是吧,龙眠山几个鼠辈,不敢出洞,你复生楼便替他们出头,真真好大的胆子,拿我四御家对你们的仁慈却成了你们肆无忌惮的借口。”
蓝婆婆耷拉下来眼袋都没抖一下,平静的好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儿:
“龙眠山八次**,你四御家回回下军令状,次次灰头土脸,无功而返,对我们这些小势力倒是声势骇人,可谁是被吓大的?起码我这老太婆不是。”
卫城也不再言语,口舌之争毫无意义,直接横剑于身前,就要动手。
蓝婆婆也不甘示弱,手指红绳飞舞不休,魔影重重。
四人又开始碰撞在一起,这次气机混杂着灵力更为混乱和爆裂,周遭空间,十字街道,仿佛一张画布同时八只手揉搓,眼看就要崩溃。
就在这时,一道刚硬的气机,如同一座山岳,如同一枚钢钉,狠狠的砸在了四人中间。
烟尘散去,是一个浑身衣物都被隆起的肌肉崩的快要裂开的少年,蒲扇般的大手按着一柄乌黑重锤,两头尖刺。
一张违和的圆脸上,眉间横肉倒竖,脖颈青筋隆起,圆圆的眼睛凶恶的看着四人。
难以言喻的莽荒气息扑面而来,好似出笼猛虎,腾海恶蛟。
“来者何人?”书生惊呼。
“咸阳宫,赵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