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染红天空,朵朵白云泛红。
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进了刘氏的屋子,隔着床帘为刘氏诊脉。
大夫沉默好会儿,泪如豆大一颗颗往下滴。他捏着袖子擦了擦额头和脖子,硬着头皮说到“娘子这孩子应是保不住了,生下来也是死胎。”
屋内安静得可怕,呼吸的起伏声都显得异常突兀。
过了许久,刘氏嘶哑的声音响起“谢过张大夫了,夫人那里你应该知道怎么说。”
随后命丫鬟给了赏银给张大夫并送他出门。
刘氏看着窗幔有些出神,眼中没了平日的光彩。她的手再一次抚上隆起的小腹,突然捏拳砸在床侧。
张大夫的话在耳边回响。
“娘子体寒,再怀孩子实属不易。”
“娘子身子确实不适合生养,还是将孩子流掉吧。”
“娘子,这一胎可能是个死胎。”
她不服,只要肚中为男孩她就可以母凭子贵,现在告诉她这都是她黄粱美梦一场,她怎么接受得了。
二十几年伏低做小,忍气吞声,为得就是有一日将夫人压下一头,让她女儿出人头地。如今,什么都没了。
指甲潜入手中,刘氏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过了好一会,突然间笑了起来,将自己贴身丫鬟九云叫进屋中,俯身在丫鬟耳边说了几句话。
自那天游船落水后,官涔就抱恙在身,对外消息是官大人染了风寒,卧病在床。
当天夜里,官涔换了一件墨色衣袍,暗金色流纹在臂膀处翻滚,图案繁复,花枝缠绕。
侧门外出,有一大柳树,系着一匹白色骏马。官涔翻身上马,一记缰绳,直往皇宫方向奔去。
玉琼池中水烟缭缭,微风轻拂,帘纱飘摇,丝丝露气弥漫在空气当中。
隐约可以看出池中坐着一人,背靠着岩壁,有宫人跪在一旁替他梳理头发。
“微臣叩见陛下。”官涔双膝跪地,手上行礼,头微低。
“不疾回来了,赐坐。”明皇微微侧目,抬额示意。
宫人迅速搬来一把椅子,落在官涔身后。示礼,弓着身子匆匆离去。
“朕今日听闻不疾掉河了,身体可有大碍。”明帝说话缓慢,声音雄厚,每一个音都能落到听者心中去。
“不装装样子怎么能让背后的人露出马脚。”官涔声音清明,似山间流水,沁人心脾。
明帝招手,一个上了年迈的宫人从黑暗的角落走了出来。
手上捧着一件丝蚕制成的中衣,小心翼翼服侍明帝穿上。明帝踱步出暖帐,站在高台之上。
他看着官涔,眼中散发着精光,而后是心疼。
“朕说过,安全最重要,其余的再考虑。”明帝背过身接着说到“不然,朕怎么对得住你父亲。”
许久,两人都不曾说话。格外宁静,水汽在空气中萦绕,散粉丝丝热气。
“立秋了,圣上保重身体,小心着凉。”官涔说到。
而后辞别明帝,快马回到自己府邸。
天色浓黑,一轮弯月独挂空中,薄弱的月光染透周围。
异常安静,任何声音在黑暗中显得非常刺耳。
风吹树叶动,掀起官涔衣袍,马儿的嘶叫在黑夜中响起。
突然,数把长剑由四面八方而来,把把目标正对官涔。长剑在月光之下异常的亮,在官涔脸上,眉毛上,衣袍上映下一道道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