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宣小姐不会杀我的。陈阿姨看着你长大,你和夫人都像我的女儿,我也六十二了,活了一辈子都没一子半女,无依无靠。当年夫人给我一笔钱,让我有多远躲多远,永远别回来,结果半路把钱弄丢了,路费也没了。在外地耽搁了一年多,回来发现家竟然被烧成那个样子……也听说了你和夫人的死讯……先生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啊!真是……禽兽不如……”
傅一宣心中五味陈杂,心绪阴霾。陈阿姨,或许真是打算带她安全离开……她口口声声说疼爱她,或许是真的吧?
路程不远,弯子却拐了不少,地形相当复杂。
黑暗中,陈阿姨手摸索了一阵。前头的黑暗被斑驳陆离的光线取代——
密道尽头开了个瘦长的长方形洞门,洞门外是间废弃的屋子,夜晚光线幽暗泛蓝。
陈阿姨手里掌着一块瘦长门板,从那细瘦的门洞挤出去,回头对傅一宣轻声道:“……宣小姐,快……出来吧……”
傅一宣瘦削得多,侧身钻出去。屋子尘土遍地,几把乱椅,碎烂的几块镜子——是个废弃的简陋理发店。
陈阿姨把长门板安回密道上——那哪儿是门板!是块长方形的镜子,理发店挂墙上的镜子。镜框固定在墙上,镜面却是可以取下来的。高招!谁能想到密道口是如此明显,每天被人看无数遍的镜子?
陈阿姨长舒一口气:“脱险了……宣小姐,我们快走吧!”
陈阿姨伸手扶过傅一宣,正在此时——
“原来密道门在这儿——”啪一声脆响,前一刻还幽暗的屋子顿时大亮!白炽灯明晃。乍来的强光晃得傅一宣睁不开眼——
有人!!光影刺痛间,只觉一的人围上来——
陈阿姨果然是在骗她!
“还说改天约你逛街呢,没想到傅小姐这么心急,大半夜主动上门来找我……”
这声音——
傅一宣适应了光线,看见鹅蛋脸的女子抱臂冲她凉凉地笑——星期九的服务生,那天在张力楼外遇到的女人!她身后站着五个高大的男子,是她手下。
“陈大妈,真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哪能那么容易的把傅小姐从金爷那儿弄出来。我替步哥感谢您了……哈哈哈……”鹅蛋脸,上挑的眼尾,恐吓额笑容。女人右手食指旋着手枪柄,一张美丽的脸,看得陈阿姨不寒而栗!
傅一宣既恐且怒,凶心顿起,朝陈阿姨恶狠狠道:“你骗我!——”
傅一宣本能地举枪却被那女人身边的打手一脚踢在手腕上,立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手枪飞出去砸在地上,cici贴着地面滑到墙角。
一声枪响近在耳畔。傅一宣只觉左脸剑刺一般的疼痛,接着是两声细微而模糊的j□j声,带着液体喷呛的声音——陈阿姨倒在地上,被那女人一枪打在咽喉处,血液翻涌,布满苍老颈纹的脖子,已被血染透。她惊恐的睁大眼,老去的眼睛已经浑浊,两行泪水从眼角流下。眼珠似在这乍来的强光中寻找,终于,她发现了傅一宣的所在,看见她正站在身侧,皱着眉头俯视她,眼中有恼恨,有不忍,有惊吓。
陈阿姨睁大眼焦急的张口说话,无奈咽喉被打穿,只有被血呛住的声音。
陈阿姨嘴巴一张一翕,努力的朝傅一宣传递着她知道的一个重要秘密……
又是一声枪响,打在陈阿姨额头,血液流淌,陈阿姨不动了。
血溅了傅一宣一裤腿,岩浆一样,直烫进她的骨头里,生疼。
女人朝手枪口吹了口气,一角嘴唇勾起,眼皮向下盖住眼睛,表情突然冷漠了许多……
“你想做什么……”傅一宣记得,窃听于倩的那次,是有一个姓步的男人,和于倩不甚和睦……是起内讧争夺她?
“哼,当然是请傅一宣小姐去坐坐。傅小姐大半夜不辞辛苦的带伤前来,怎么说也要好好招待招待,是不是?呵呵——”女子长相邻家而亲和,和脸上的凶恶表情很不合拍。这就是所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哼——”傅一宣自知无法逃脱,只能任人宰割,冷哼一声。
“钢子,阿虎,你们三去把傅小姐绑上,阿七,你们俩去告诉布哥人已经弄到手了……”
“是!”
两个男人,迅速离开,剩下三人上前欲绑住傅一宣。傅一宣挣扎,叫阿虎的男人抬手欲打昏傅一宣。傅一宣本能闭眼等待疼痛,却只等到一连三声枪响——
傅一宣睁开眼睛,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进眼中,刺痛之后视线腥红而模糊——三个魁梧的男人被人打在头上,倒地——开枪的人,竟是那凤眼的女人!
刚离开的两个男人闻声立刻返回屋子,见地上垂死的三人,惊恐转身欲逃,正好被凤眼女人从背后打穿心脏。
傅一宣满脸险些,一时被突变镇住,腥红的视线中,见凤眼女子深邃恨意的目光,一把抓扯住她的手腕——
“还楞着干嘛!走!”
作者有话要说:
、败落的蒋家(1)
叶晨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一看手机9个未接来电,迷迷糊糊想起昨夜的事。傅一宣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他,这一连打9个,必是出了大事。
“秋晨哥,再呆会儿嘛——哎呀——”
叶晨挥开缠上来的女人,三两下穿好衣服。他看见镜子里凌乱的自己,萌生出一阵后悔,突觉自己很荒唐。为什么昨晚会如此放纵,这并不是他的作风,是对她如此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失望了吗。
叶晨开着车风驰电掣驶回威尼斯。她的腿还伤着,应该不会自己跑远……
傅一宣宅子门口、厅内洒落些血迹。叶晨脑海里出现傅一宣浑身血的样子。尽管她是个泯灭良知的坏女人,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生从未有过的害怕,怕她死了。
叶晨一口气冲到卧室门口,门虚掩着,门把手上沾着血。叶晨打起警惕,以防屋内有人。
门推开,只见风吹着落地窗的白纱飘荡,阳光透过缝隙漏进来,照在大床上。
一切整齐如旧,没有争斗的痕迹。
叶晨走到床前,双拳不自觉握紧,又松开,伸手探了探床上女人的鼻息,微弱,却明显。叶晨暗自舒了一口气。这坏女人还活着。
“别担心,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