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滇府衙内灯火通明。
陆子明于上座,俨然一副长者姿态。
“小女不才,得痘疹秘方乃是机缘天赐,幸得范大人信得过小女,才方有这次机会,为荣滇争光。”
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规矩礼数李栖迟自是做的到位。
“阿岁姑娘谦虚了,那痘疹的秘方也并非是人人都能得到的。”陆润接话,语气倒是温和。
“所以我一直将治理疫情当作使命,从未想过任何回报。”李栖迟不紧不慢道。
“阿岁姑娘这般大度,倒是显得我们狭隘了。”
陆润抬眸,同李栖迟四目相对。
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
“此次荣滇大灾,得利于在座各位合力解决。若非你们心怀百姓,也不会出手相助。依我看,几位都是荣滇的功臣。”
范思修开口打起圆场。
“待此事禀明圣上,定不会忘了你们的功劳。”
“范大人言重了。我们几人都是土生土长的荣滇人,如今家乡有难,怎可能袖手旁观。”陆子明笑道。
“说来此次前往夷族,还有萧家公子与陆公子同路,他们二人功劳不在我之下。”李栖迟提及陆渊和萧楠。
“萧公子聪明果敢,为人仗义,萧家几位长老教导得妥善。”范思修温声夸赞。
“犬子能受范大人青睐,乃是他的荣幸。”萧家老爷礼貌应道。
李栖迟端起茶杯,仰头间细细观察对面座上。
陆子明经商,为人市侩专利。萧老爷教书育人,温润尔雅。二人坐在一起,对比实在明显。
“陆大公子生父早逝,若非陆老爷照顾,不足以长成如今这副模样。范大人,你夸了萧老爷,唯独剩下陆老爷,可是有些偏心了。”
她掩嘴轻笑。
范思修在云州书院进修过,论起来,萧老爷算是他的长师。李栖迟此番话非但没有得罪范思修,反而拉近了他与萧家的关系。
再看向陆子明和陆润,不约而同一副埋怨神情。
李栖迟眸中不屑一闪而过。
依照礼数,陆子明理应像萧家那般回应,但如此一来,便是认同自己和陆渊的叔侄关系。
他现在只怕是想杀了陆渊的心都有。
李栖迟心中冷笑,看向陆渊。
二人四目相对。
陆渊了然,站起身,走到范思修面前。
“在下谢过范大人,此次愿意给在下机会,参与进疫情治理。至于二叔对在下的养育及教导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说罢,他躬身向范思修和陆子明道谢。
“渊儿自小乖巧懂事,能有如今这番才干,一面是他自身的功劳,一面还要感谢范大人提拔。”
李栖迟和陆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陆子明再是没有理由无动于衷,只得起身跟着附和。
推杯换盏中,庆功宴渐入尾声。
“二位且慢。”
李栖迟和陆渊正走到府衙大门,忽然被迎面走来的小厮喊住。
“怎么了?”李栖迟故作疑惑。
“范大人有请阿岁姑娘去趟书房。”小厮如实道。
李栖迟看了眼陆渊,示意他稍等片刻,便随小厮又回了后院。
彼时,范思修正站在窗前沉思。
听见脚步声,他才回过头。
“范大人。”李栖迟嘴角微微勾起。
“我以为阿岁姑娘会有话要和我说的。”范思修回之一笑。
“范大人聪明绝顶,我不说你也看得明白。”
李栖迟侧身,顺着范思修的视线看去。
窗外正对着几棵竹子,凉风轻拂,竹叶窸窣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