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明背靠座椅,皮笑肉不笑的打量着坐在对面的陆渊。
“我知你和阿岁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但她到底不姓陆。且如今国丧未尽,你二人没有夫妻之实。让阿岁插手后院中馈,论情还是论理,都不妥当。”
“叔父也记得我与阿岁已有婚约,只是碍于国丧,才迟迟不曾操办。眼下国丧已过大半,此时让阿岁提前了解如何操持后院,我自认并无不妥。”
相较之下,陆渊确是稚嫩了些。但比起陆子明更多了几分锋利。
陆子明望向陆渊,眸中掠过一道深意。
“我父亲生前最喜欢阿岁,若他现下还在人世,应当也会赞成我的提议。再说了,叔父和婶婶这些年操持家事辛苦,我们晚辈也该出手帮忙分担下才对。”
陆渊不依不饶,直逼得陆子明没有理由反对。
“你既这样说了,那我便也只好答应。不过有件事情,我身为你的叔父,还需提醒下你。”陆子明稍作停顿,直视上陆渊目光。
“陆家家业殷实,这几年更是突飞猛进,难免会遭人惦记。当年你离开府上时尚且年幼,不像润儿,自小受我管教,好些事情你还不清楚。
那外人毕竟是外人,再如何亲近,也比不上我们血浓于水。”
“叔父说的有理,我定会铭记于心。”陆渊低头应道。
“明日便让阿岁去你婶婶那,由你婶婶亲自教导。”
淡淡扔下一句,陆子明起身离开。
陆渊思忖了半晌,良久,他抬起头,望向门口方向。
翌日,李栖迟如约来到陆小娘处。
为了放松陆子明的警惕,她特意装的一窍不通。
陆小娘对她有怨,但也不好撕破脸皮,见她行事笨拙,更是教的敷衍。
不过两三日,陆小娘便甩手将府中账目扔给李栖迟,让她自行查看。
左右她又看不懂。
李栖迟抱着桌子上堆砌如山的账目查了又查,竟真被她发现了端倪。
“你看这里,还有这里。”
夜深,屋内唯有一盏烛火亮着。???.BiquKa.coM
李栖迟将府里账目和陆渊交由她的比对。
“这个庄子每月都有上贡,从未有一次缺席,按理说是不小的进账,但我翻遍前年和去年所有的账目,都不曾见到过它的痕迹。”
“而且,这庄子位于弥朝山最南处,离最近的山道都要走上半日,但陆子明却一直经营着。”
说到此处,她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经商之人行事,素来是以利益为先。
照这样说法,陆子明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修建此山庄,且明里根本没有生意,但又有营收入账。
若仅是这般还好,偏偏他还要藏着掖着,此番举措更显得这件事情蹊跷。
“听雨山庄……”陆渊喃喃自语。
“我问过春兰,她只记得每个月都会有庄子送来许多腌货。但你可有察觉,我们从未见过。”
李栖迟紧接着说道。
她既然把此事告诉陆渊,当然之前就已经将能够调查的都调查清楚了。
执掌后宫多年,她什么样的难题不曾遇到过。
“荣滇气候炎热干燥,故而饮食清淡,根本没有吃腌货的喜好。”陆渊眉头紧皱。
“所以,那个庄子为何要送腌货来?”李栖迟看向陆渊。
陆渊沉思片刻,随即抬眸,二人四目相对。
如此只有一种可能,这些腌货做出来不是给荣滇人吃的,而是送往别处。
“每个月送这么多的腌货出去,按理说应该十分引人注目才对。”李栖迟挑了挑眉头。
陆子明连府里的账目都要作假,将这一笔隐瞒过去,他又怎可能明目张胆的把腌货运出荣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