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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里祈祷是后者,躲起来伤心安慰一下就会好,如果再次出事,那会是什么事?车祸?她的腿不方便,不会到处乱跑的呀,不管了,先打个电话问问。
他打给一交管局的朋友,委托他给查查,很快得知今天全市只有几起小碰擦的事故报警,并无其他重大行车安全事故。他略微放心了点。不是出车祸这种意外,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自己躲起来了。是因为自己那天同杨妈妈说的那番话,也就是他最后的筹码起了作用?
他有些兴奋,好像自己筹谋已久的事情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可是这胜利却是以再次伤害她为代价,他的兴奋很快被心痛替代。他在心里说:“丁丁,一定要让我找到你,我会用一生一世补偿你。”
车子在雨中急驰,车轮将地上的积水高高激起,如同两片白布挂在车子
两边,刮雨器快速的刮擦着车前的挡风玻璃。张一宁的心就像不断从砸向车前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凌乱不堪。
他把车子开到红旗村的那一片废墟之外停下,拉开车门下车猛地关上车门拔腿就往那黑黢黢的街巷里跑。这一片残垣断壁静静的接受着雨水的洗礼,地上积满黑色的污水,远处高楼的霓虹灯光倒影在这肮脏的水里显得十分诡异。跑到街巷里头因为太黑难以分辨道路,他拿出手机放在手掌下打开手机前面的小灯照明,摸索中他终于找到了丁洁家的门口。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房子静静的伫立在大雨中,空洞的窗户像是魔鬼张开的嘴,像要把人吞噬。
张一宁并不害怕,反而心里涌起一种强烈的预感,丁洁就在里面。他冲到二楼,一脚踏在烧坏的防盗门的金属外框上,哐当的一声响动回荡在静得可怕的房间里,但是屋里没有任何的回应,张一宁的心像是沉到了深不见底的海里,她不在这里。
他转头,迈着沉重的脚步准备离开,却突然想起还有个地方,他激动得差点被门口的一个障碍物绊倒。他撑着墙壁站稳,慢慢的走到楼顶。
他扬起手里的手机,光线中是从天而降的密密匝匝的水线,隔着千万道水线,他看到楼顶中间的地上坐着一个女孩,她背对着楼梯,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膝盖上,她像一尊雕像一般,任凭雨水冲刷,无论是后面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还是亮起的灯光都没有让她的姿势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张一宁的心都要跳出胸腔了,他快步冲到丁洁面前蹲下来,他双手放在她的肩头将她的上身往后扳,放在他右掌里的手机从她的右肩发出的光照在她的右侧脸上,他看到她头发湿漉漉的贴着脸颊,整个人脸色苍白得可怕,嘴唇却已经发紫。
他摇晃她的肩膀喊道:“你傻不傻,你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她不会说话,不回应,一点表情也没有,甚至连眼珠子也一动不动的。张一宁拽住她的肩膀往上拖她,怒道:“你给我起来,起来。”
她的上半身被他拖起来了,下半身却毫无力气支持她,张一宁用力一甩,将她甩到自己的左边肩膀上,一个挺身把她扛了起来。一道闪电劈过,接着是一声惊雷,惊雷之后,她原本僵硬的身体忽然被关注了一道力量,她的手脚胡乱的动起来,捶打,踢踏。张一宁毫不理会,就那样把她抗下楼,下楼的过程中因为她的挣扎两个人差点摔倒,还好张一宁用手撑着墙壁站稳了。到了楼下她挣扎得越发激烈,张一宁还是不放她下来,她偏过头,一口咬在了张一宁的脖子上。
张一宁只感觉一个冰凉的
绵软的东西突然贴到自己的脖子上,紧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停在那里。
她似乎把所有的委屈、痛楚和愤怒都汇集在她的牙尖上,那一粒粒细小的牙齿深深的嵌入他的皮肉当中,她在尝到满嘴的血腥味后松开牙齿,从他的身上滑了下来,她的力气似乎在这刚才集中全力的啃噬中丧失殆尽,双脚刚一落地,人就往下滑到。张一宁不顾脖子上的疼痛,双手往她腋下一勾把她捞起来,结结实实的把她抱在了胸前。
她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她把头埋在他胸前,像一个小树袋熊一样紧紧的扒着他。他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抱着她,让她不花一丝力气的依靠着他。他的全身很快也和她一样湿透了,不同的而是她全身冰冷,他却全身火热,隔着湿漉漉的衣料,他的体温熨帖着她。
她终于哭累了,声音嘶哑到最后,只剩下无声的抽噎。
他弯腰抱起她,大步朝前走去。
她还是一言不发,将脸埋在他的臂弯和胸膛之间,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
他的脖子右边被她咬过的伤口已经被雨水冲洗得发白,被她的手腕一碰丝丝生疼,但是这点疼痛和他心里巨大的喜悦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她现在如此的依赖他,至少,她愿意这样依赖他了,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依恋他。
他拉开车门把她丢进车里,走到另外一边上了车,从椅子旁边抽出一条毛巾凑近她用力的擦起她的脸来,他抹干净她脸上的雨水,又将她的头发狠狠的擦了一下,这才用毛巾又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雨水,然后将毛巾往车子后面一甩,发动车子箭一般的冲出去。
他打开了车里的暖气,丁洁却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双臂抱胸身体紧紧的蜷曲着。张一宁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雨水织出无边无际的雨帘,马路中间积起一汪又一汪水洼,飞溅而下的雨珠在水洼上激起一朵朵雨花,忧伤地盛开在这个静静的雨夜。
张一宁的手机响了,他接起了,是苏娉婷打来的:“哥,找到没有?”
“找到了。”张一宁边说边看了丁洁一眼,她还是那样蜷曲着,他看得心里难受。
“那就好,在哪里找到的?”苏娉婷惊喜的问。
“在她家的老房子。”
“那你们现在在哪里?”苏娉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