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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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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的电话是在傍晚打过来的,她说她刚才在机场餐厅,忘带电话了,过一会儿还要往南昌飞行。她的声音颇似枯萎的灌木,一点感情色彩也不带。最后,她问了一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说:我想你。

她说:少来。

我说:是真的。

我不信,她说,但是声调显然圆润多了。

放下电话很久,我的耳边还在回响着翩翩的声音:你要真想见我,那么就等到后天,不过不是在医院——

欢乐的舞蹈

我请教授和教授的助手吃饭是在星期天的傍晚。教授推辞了两次,第三次西西说,这是为感谢他,感谢他成功地帮助我克服了恐高症。教授笑了,说假若自己再不答应就影响医患关系了。

那个晚上,我们在一家叫“意识形态”的西餐馆吃了河虾色拉三明治。坐在靠窗的桌子,一边观察楼下过往的行人,一边喝我的第二杯爱尔兰咖啡,竟真有一种回归生活的感觉。这一切无疑都归功于教授,我真正开始被教授所折服,就是在此时此刻。他坐在我对面,夕照透过茶色玻璃映射到他的脸上,给他涂抹上了一层超群不凡的神秘感,他告诉我,下一步要给我治疗的是广场恐惧症,还告诉我,再下一步和再下一步的下一步,一切都条理分明。而穿着露着肩膀和后背的黑色长裙的他的助手始终一言不发,用景仰的目光注视着他,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教授能把具体的治疗方案告诉我们吗?西西说,显得有一点带实用主义色彩的迫不及待。

教授非常富有表情地说:有的症状是由我来诊治,而有的症状则只能由患者自己给自己治疗,至于哪些该由我来负责,哪些该由患者负责,我会及时跟病人沟通的,你就不要过于操心了。你说这样可以吗?他突然转过头来问我。

可以,完全可以,我说。自打我患病以来,太多的事情就都由西西全权处理,我早已从男人降级到名誉男人的位置上了,突然让我来拿主意,多少有点不大习惯。

教授的助手也温柔地拍了拍西西的手背说:就照教授说的办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从餐馆里出来,西西和教授的助手走在前面,我则和教授走在她们的后面,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拐弯的时候,教授牵了牵我的衣袖说:让她们径直走,我们穿胡同过去。那是一条只能容纳一个人推着一辆单车过去的胡同。我犹豫了。教授说,你是不是也很害怕一个人走胡同?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教授说:我不但知道你害怕,还知道你怕的是什么?我问:是什么?教授说:你怕突然某一块砖掉下来,或从某个窗口里面伸出一杆枪来,向你开火。我简直震惊了:教授,你太神了。教授搂着我的肩膀说:走,跟我在一起内疚什么都不要怕。

结果,我真的没有怕,只是手心里出了一点汗。

另外——教授告诉我,你要多做爱,做爱能有效地提高心肺功能,而且可以激发对生活的热情。我想想,对呀,有道理,这简直是至理名言啊!用性爱来治病也算是一大发明了,而发明者就是面前的这位教授。上帝造了他,恐怕就是让他来救助我跳出火坑的。

和教授分手以后,我目送着他的背影达五分钟之久。教授的助手挎着教授的胳膊,从后面看去很像是一对情侣。我对西西说:这个教授是个人物,真有两下子。

西西也挎住了我的胳膊,嗔怪似的说:我早就这么对你说过,可是当初你就是不信。

现在我信了。

我觉得心里松快多了,运道于我,即便不能说是一个好朋友吧,至少也不再是仇人了。这么一想,我的脚步飘飘然起来,像是跳欢乐的舞蹈……

落日燃烧

到八月的一个星期六的傍晚,一直焦急等待着的我,终于等来了翩翩的电话。我说我想她。她说她也想我。我叫她赶紧过来。她说我要是真想的话,就去找她,而不是要她到病房来。我问为什么。她说我的病床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我只好咬牙答应她。她告诉了我一个宾馆的名字,那个宾馆就在她家的附近。我知道,我之所以答应她,不是我渴望着与她春风一度,而是怕她骂我懦弱。我稍微整理了一下装束就匆匆出了医院,这是我患病以来,第一次单独一个人出行,不免忐忑,虽然只隔了七八条马路,我还是叫了车,在车上我不住地跟的哥说这说那,告诉他我住在哪家医院,哪个科,以及哪个病房,我的潜意识里其实就是担心我一旦昏厥过去,的哥不知道把我送到哪里去。

唉,自古英雄多磨难。

等我敲开翩翩开的那间宾馆房门的时候,翩翩惊讶得要命,她面前的我,脸色像遭受带了强伽马射线的侵袭一样的惨白,她选的客房还是17层,坐电梯坐得我腿都软了,见了她,我说了一句:天呐,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翩翩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我对她不够热情,她以为我会一见面就像一头豹子一样地扑上去,狂吻她一个回合,毕竟我们分别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如期来了。她关上门,并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转身扑到了我的怀里。我的二头肌却是萎缩的。

这时候的我,只觉得后脊梁沟一阵阵冒凉气,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既不能拥抱她,也不能让她来拥抱,我恐怕是史上最窝囊的男人了。而她,却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忘情的嘴唇依然在我的身体上游走,显然她在饱受着欲望的煎熬。

我靠着门,乖乖立正呆着,任凭她脱去我的衣裳,连条件反射的功能都退化了,直到她扒掉我底裤的时候,才发现有点不对劲,她惊讶地问道:你怎这么萎靡不振呀?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仿佛濒临崩溃的边缘,冷汗顺着脑门一个劲地往下滴答,虚弱得简直不能再虚弱了,这时候,只要谁轻轻吹上一口气,都可能把我吹个跟头。

你是不是犯病了?翩翩一边穿上她的衣裳,一边用噩梦一般的语调问道。

可能是吧,我说。

那我赶紧把你送回医院,她说。我的几乎虚脱的样子,无疑让她恐慌起来,忙乱地给我拣起我丢在地下的衣裳,重新替我武装起来。然后,像搀扶着一个革命老前辈似的搀扶着我,出了宾馆,打车回到了病房。

说来奇怪,一进病房,我所有古怪的感觉都消失了,心跳正常了,脸色也复原了,甚至那种无法抗拒的渴念也死灰复燃起来,就变成了个常山赵子龙。显然,翩翩还不能这么迅速地把情绪转换过来,她那颗悬着心仍没落下来呢。可是,当我把手伸进她的乳罩里面的时候,她小而圆的乳房还是高耸起来。

一个回合下来,翩翩用疑惑的目光盯着我说:你这不是挺有斗志的吗?

是啊,谁说我没有斗志来着,我说。

那你刚才在宾馆的时候……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我说。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猜在我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没准有个怪物在那里兴风作浪。

看来,你真是有点不大正常,哼,翩翩狠狠地掐了我鼻子一下,说道。

……我们第二战役结束之后,翩翩让我枕在她的胸脯上。我发现她胸脯上的皮肤几乎是透明的,如果近距离看,隐隐地能瞧见一条条蓝色的毛细血管在搏动,但是很快我的注意力就集中在她那颗葡萄珠似的花蕾上。

我觉得今天特别舒服,她用额头抵着我的下巴说道,她的感受似乎仍然停留在刚才激情四射的那个地方。

是吗?我反问了一句。

是,你知道我们多久没做了吗?她的

我开玩笑似的又反问了一句:你这么久真的没做过?

做过……她说,说得声音很低。。

哦,我愣了愣,只觉得病房一下子暗淡了下来,仿佛是谁把太阳摘下,藏在了背后。

可是,没做成,翩翩试图给我解释。我不听,我不想听,我用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翻身起来,匆匆地穿上衣服。翩翩的脸色就如同雪一样白,她的手似乎也冻僵了似的不听使唤,以致她把上衣的扣子都系错了。我想提醒她来着,可是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来。

翩翩在转身跑出去之前,就已经无声地啜泣起来了,泪水从她那长长的睫毛间涌出,我心软了,真想伸出一只手去,替她把泪擦掉,不知为什么,我的胳膊却跟铅一般沉,抬不起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翩翩哭着走了。

超载

我想我的女儿了,却不又想让她看见我躺在病床上的狼狈样子。在病倒之前,我跟女儿一直保持着一种轻松而亲密无间的关系,在北京的时候,我不太忙的时候,也会把她接去,一起玩些日子。

女儿在北京,有两件乐此不疲的事情,一个是遛天坛,几乎每天早晨她都让我带她去天坛,行走线路永远是固定的,总是从正门进去,沿着大理石铺成的甬道,穿过祈年殿,一直走到尽头,从侧门出来。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这样,但是我知道我喜欢她把自己的小手放在我手心的感觉。

女儿另一个爱好,就是开电梯。她总叫我抱起她,去按电梯的按键,一会儿六楼,一会儿三楼,客人多的时候,她就更来劲,她挨个问人家,你上几楼?人家便笑嘻嘻地告诉她,几楼几楼,她就很神气地替人家去按键,似乎能从中饱尝到权力的乐趣。但是,她也有个小小的怪癖——讨厌留胡子的客人,就是那些艺术家和疑似艺术家经常留的那种连鬓胡子,一见这样的人上电梯,她就嚷嚷:超载了,超载了!

天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学来这么一个词儿!

往往在北京玩上十天半个月,她就腻了,就开始想她妈妈了,老是仰着苹果似的小脸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回家?你快带我回家吧,好么?

女儿的任何要求,对父亲来说,无疑是命令,我便赶紧抽出时间来,带她回家去见见妈妈,一路上,她都叫我背着,一旦想把卸载,喘上一口气,她就撒娇耍赖,坚决不同意,没办法,只好顺从她的旨意。可是,到了家门口,她却突然跳下地来,牵起我的手,大模大样地走上台阶,原来她的小伙伴都在那里跳猴皮筋,她的小伙伴问她,这几天你干吗去了?我女儿不无夸耀地回答说,我带我爸爸去北京玩几天!

我的宝贝女儿,什么东西都无法改变她给予我的那种甜蜜之感,可惜,我现在不能见她……

欢迎光临天堂酒吧

这一天,我听到了两个忠告,一个是伯爵,一个则是几何,两个人的忠告都出乎我的意料,却又都非常有实用价值。

伯爵来找我,是因为书店里进了一批儿童大百科全书,市场管委会来人说是盗版,全部没收了,还罚了款。伯爵说,我卖了这么久的书,还从未见过印刷如此精美的盗版书,甚至比正版书印得还好。我安慰他几句,罚就罚了呗,认倒霉就是了,不必太往心里去。

我想提醒你一句,伯爵临走,凑近我,脸上呈现出一种我十分不熟悉的的表情。

有话尽管说,我让他的庄严弄得有点紧张,仿佛正读半截的一本恐怖小说,把心吊到了嗓子眼儿。

往后你要警惕摇篮,伯爵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他的面容虽然平静,声调却很特别,留给我一个好大的悬念。

我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半天才醒悟过来,我追上去,问道:摇篮怎么了?

我现在还不十分清楚,清楚了我会告诉你的,你警惕一点就是了,伯爵一边说,一边拐过医院的甬道,他的声音也飘飘忽忽,仿佛是被风吹跑了似的。

我一点也想不出摇篮会捣什么鬼,想了好久,都没想出个结果来,只觉得一脑门子的问号。

第二个给我忠告的几何,见我病房里总是人来人往,就建议我们去欢迎光临天堂酒吧坐坐,我能感觉到她正处于极度痛苦的状态下,况且酒吧就在医院附近,不太远,于是就跟她去了。

酒吧里的人喝着啤酒,悠闲的样子让我感动,他们因为活着而快乐。几何显然没有我这么乐观,她瘦了,比平日也显得憔悴了,我知道她在本届群众创作大奖赛中落选了,难道就为这个,她就如此颓丧?我觉得不值。

我要了杯咖啡,而几何却什么都没要,她说:我什么都不想喝,我什么也都喝不下……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小到长了一对猪八戒那么大的耳朵也听不出她下面说的是什么,不过她的心境已经足够明白的了。

我尽可能文静地呷着咖啡,在脑子里竭力寻找着合适的表达方式,来安慰她。但就是找不到。我发现我的脑子空了,光剩下二氧化碳了。

几何的嘴唇牵动好几下,却没说出话来,老半天,她才用略显浑浊的眼睛注视着我说:我告诉你,千万不要相信肉体,肉体跟诺言一样,都他妈的是虚幻的。

她这么一说,我立马就想到了翩翩。我自然给几何的忠告投赞成票,她是对的。可是我此时此刻的角色,不是投票,而是做一个倾听者,所以,我没表态,只是乖乖地点点头。

她开始讲起来,讲的都是她想讲的,可是,我仍然能够感觉到她的虚弱,虚弱得仿佛一簇随时都可能会被微风吹灭的火苗。虽然她的叙述凌乱而缺乏逻辑性,但我还是听明白了:原来本届群众创作大奖赛的一个负责人曾向她许诺说,她一定能够获奖,为此她跟他上了床,而且怀着感激的心情。再一件让她伤心不已的是那个挺帅的留长发的小伙子离开了她,他比她小,可是她是那么的爱他,还为他做过两次人工流产……

我真的怕悲伤把她毁掉,想宽慰她几句,她却将手指头竖在我的唇上,示意我不要出声,更不要打断她。我只好以一种疲惫的茫然,服从了她。接下来,简直就是一场忆苦大会的实况转播,所有的阶级仇、民族恨一齐涌上她的心头,看着她声泪俱下就仿佛看着痛苦的象征和凄凉的具体体现。

不知几何说了多久,直到她累得嘴巴都痉挛了,才打住,身体向后仰靠在椅背上,闭上,这时候我已经喝了起码有十杯以上的咖啡了。

她突然冲我笑了笑,笑得一点也不勉强,谢谢你,她说,并把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

谢我什么?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尽可能地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她情绪的大起大落叫我难以适应。

谢你听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现在心情好多了,好像卸掉了沉重的包袱,她说。

以后,隔一段时间,她就来一次,就拉我到欢迎光临天堂酒吧,听她说这说那。终于有一天,她仿佛消失了一样,很久都没再来,奇怪的是,我竟然还有点想她,想欢迎光临天堂酒吧。

想一想,这似乎有些荒唐。

我脑子大概真他妈的有问题,是我整个躯体当中的头号嫌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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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海潮汐

西西是女人中小巧玲珑的那型,精力却异常旺盛,手脚几乎闲不住,刚从昆明回来的当天,就操持着要给李斌介绍对象,对象是她在火车上新结识的一个阳光女孩。

可是,西西把李斌招呼过来以后,说了这事,有那么一秒钟,李斌的脸上却闪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一种稍纵既逝的奇怪的表情,但随后就摆着手笑了:我现在这么忙,哪有功夫考虑这个问题呀。

西西哪里肯善罢甘休,拦住了他的去路,她的袖子挽到了晒黑了的胳膊肘以上:我不管你忙不忙,今天你不跟人家姑娘见面,我就饶不了你!

李斌叹息了一声,用敷衍的语气说:那好,改天吧,改天我一定跟你说的姑娘见面。

不行,就今天,我已经跟人家姑娘订好了,一会儿就到,西西显然愤怒了,她想抓贼似的抓着李斌。这样的强买强卖的月老实在少见。

李斌也知道西西是一片好意,但还是对她的军阀作风感到烦躁,他本想拂袖而去,怎奈西西死也不撒手,毕竟以前西西曾经练过柔道,而且一练就是三年。

得了,乖,先去刮刮胡子,胡子太长了,叫你一下子老了十岁,西西把李斌推进病房里的洗手间,那里有我全套的洗漱用具。

你别强迫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相什么对象,李斌突然挣脱开西西,声调出乎意料地尖锐起来。

不见也可以,但你要给我一个理由,西西用比他更尖锐的语调说,音量也高八度。

理由……李斌犹豫了,随口嘟囔了一句。

对,理由!西西说。

他迟疑地看了我一眼。我从那迟疑中还看到了几分羞涩和几分暧昧甚至几分另类,显然他有些话不想或者说不愿意让我听到。我赶紧说:你们聊你们的,我出去转转。

西西却重新把我按倒在床上,又牵了牵李斌的袄袖:还是我们出去转转。这时候,她的声音温软了,也没了咄咄逼人的气势。临出去之前,她又给我掖掖被子,咬着我的耳朵说:我肯定能把他拿下,让他乖乖地去跟姑娘见面。

她说的那么自信。他们都走了以后,我照例给教授打了个电话,汇报了我一天的活动内容,这不是教授所要求的,而是我自愿这么做的,我现在已经到了一天不跟他通个电话就像少了点什么的地步。撂下电话,我搬着椅子到阳台上去晒太阳,即使我在这座医院治不了病,至少可以治一治过于苍白的脸色,留下一点经常性的跟紫外线亲密接触的痕迹。

西西变得越来越有主意了。当然,我并不是说她以前没有主意,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个有主意的女孩。我们刚刚开始我们蜜月期的时候,我经常出差,这令她很不满,她已经离不开我了,而且她也对性爱痴迷起来。一天,她突然对我说:你辞职吧,我也辞职,我们一起干,这样就可以不分开了。

她的主意把我吓了一跳,辞职的事,我连做梦都没梦到过。这恐怕不太合适吧?我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稿源,你有;编辑能力,你有;现在销售渠道,你也有了,蛮可以扯起自己的大旗来了!她振振有辞地说。

你简直太无情无义了,坏女人,我说。我的语气似乎是在谴责,但更多的却是溺爱和欣赏。

要想干出点名堂来,就不可避免地要抛弃一些东西,她说。我注意到她的乳房随着她的慷慨激昂在抖动,它们像两个才出烤箱的面包,温暖而香甜,而且开胃。

我一边竭力地与自己的欲念作顽强的斗争,一边又企图劝她放弃她的主张,我说:毕竟是杂志社让我走进这一行当的,而且我跑了这么多地方,交了这么多的朋友,也都是杂志社出的路费和交际费,我想,他们不会同意我辞职的。

果然,不幸被我言中了,主编真的不同意放我走,我对她说:算了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可是西西给我的感觉是,我在跟一堵墙说话一样。她说:我跟你们领导谈谈。然后就跑出去预定西餐馆的座位去了。那一天,西西和主编要了龙虾冷盘和勃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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