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回答:“伤口不疼,不是那个地方,只是偶尔会疼,心烦意乱的时候总疼。”林夏尽可能表达清楚。
程奕然蹙眉深思:不是伤口疼,那应该是心事吧,心里那个地方不舒服,她却以为是伤口。
温润的眸子里有些失落惶然,一瞬却又杳无痕迹了。笑着问:“心烦意乱?为什么心烦意乱?”
林夏一蒙,想着为什么心烦意乱,却也没想出个个所以然来,说:“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似乎很多,林初,林志诚,庆典,江在铖,甚至蓝烈,还有以后,婚礼……只是抓不住重点。
“你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应该是心理作用。”他含糊地解释。其实心理是医生的必修课程,只是他却不想给她治,因为知道要是治好了,那痛的那个人就可能是自己了。他问过了,林夏开始说痛的那天只有两个人来探过病。
林夏喃着:“心理作用?”想着自己心里强大,怎么还会有什么心理作用呢,说,“那我出院好了。”
程奕然点头,说:“那些让你心烦意乱的事情别再想了。”
林夏也点头,只是这时刻脑子里又有些心烦意乱的东西在挥之不散,有些怔愣。
程奕然出了病房,一双眸子才渐进冷却,叹气道:“小夏,你有时候很聪明,偏偏这个时候迟钝。”顿了顿,他苦笑呢喃,“好像初初的婚期越来越近了。”
难怪林夏心烦意乱……
那个聪明的女人什么都看得清,却偏偏偏偏看不清自己,也好,就让她糊糊涂涂下去吧,有时候清清楚楚不如不清不楚,至少烦扰的人少一些。
林夏出院了,养了四十天的伤,终于重见了天日。最开心的不是林夏,是赵墨林。
工作耽误太久,没有上手,林夏觉得无事可做,心里空荡荡的,她住在自己的小公寓里,很久没有回来住了,发现有些冷清,明明很小的地方,却好像少了什么。确实少了什么,她的东西还在江在铖公寓没有搬回来。
江在铖公寓前的路灯又坏了,林夏走得很快,她一如既往地怕黑。
再到这个地方,有种很不奇怪的感觉,站在门口,林夏有钥匙,却没有开门,按了门铃。
她是客人了,不是主人,应该说从来不是主人。
门铃响了很久,江在铖才开门。江在铖明显楞了一下,试探着问:“林夏?”
这语气?难道以为是林初?林夏只是平平淡淡地说:“你有些失望,是在等林初?”
林夏驾轻就熟地走进去,这里她住了四个多月,隔了一个多月再来,发现里面比自己住的时候干净整齐多了,也是以前都是被她弄乱的。摇摇头,林夏挥散脑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江在铖穿着一件家具衬衫,很随意的牛仔裤,很少见他穿西装裤意外的裤子,似乎脸色有些倦怠,显得有些不修边幅,但是却不得不说还是不好看。
江在铖没有关门,跟着进去:“你怎么来了?”诧异,不解,似乎还有别的情绪。
“我来拿我的东西。之前已经收拾好了,我过来取。”她不温不火地回答。
江在铖痴痴看着林夏的脸,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除了平静之外。
他冷笑,本来在乎的就只有自己,还期待看见她不舍吗?
江在铖语气骤冷:“看来你很早就做好了结束的打算。”连行李都收拾好了,这个女人一定很早就开始想着离开,想到这里江在铖就觉得窝火。
林夏面无表情,径自上楼:“没有很早,庆典的前一天晚上。”
林夏转身上了楼,江在铖呆愣在客厅,看着林夏的背。一汪深沉的寒潭似乎有些什么在沉沉浮浮,让人不忍直视。
原来庆典之前她就准备好了要走,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大定主意结束的干干净净。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这样轻而易举地抽身离去,而自己却该死地不想这样结束。
不舍,留恋还有愠怒,失落,两种情绪纠结在江在铖心头,似乎要将他撕扯开来,可看到林夏提着行李箱下楼梯,终究是前一种情绪占了上风。
他终归是不舍多一点,不止一点,躲到他看着她要离开,而手足无措,像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而说,只是念着她的名字,那样低低沉沉,似乎缱绻:“林夏——”
林夏抬眸,看着江在铖,他却不语,那样的眼神,林夏觉得陌生,就是上次在医院的那样,让她心烦意乱到伤口疼的眼神,那样密密笼着她,似乎要将她锁着一般,她无处遁寻,只得撇开。心口又一次隐隐作痛。她的伤口明明痊愈,如何还会这般滋味?
一时无语,令人心滞的无语,她看着门口,鞋柜里她的鞋,走过去,收拾起来,该带走了。
江在铖久久看着,看着她的动作,不紧不慢。
未关紧的门,漏出外廊一束亮光,不远处,有一双月牙弯的眸子越来越冷,越来越尖刺,似乎要穿透那半阖的门,将门里的两个人撕碎一般。
林夏收拾好了鞋子,站到江在铖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波澜:“你有话说?”
江在铖沉吟,声音似乎有些起伏不平,看着林夏的眸子:“林夏,你的最后一个要求。”他走进,近乎要将林夏望进眼底里去,“我最后在问一次,你真的希望我娶林初?”语气那样微颤,那样小心翼翼,似乎带着些许不确定,些许紊乱。
平日里那样桀骜自信的江在铖,居然也有这样失措害怕一般的神情。林夏忘了惊异,忘了细究,脱口而出地问:“你现在爱她吗?像以前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