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勉慌乱于自己的所想,脑子里竟然全是池长静衣衫半褪的情形,以及不经意间被翻身过来时,隐露出胸前的蕾红,衬着凝脂般的肌肤引出的无限绮念。
望着池长静清澄的双眼,突然感到无地自容,他转身只求速速离去。
“哦——等一下。”池长静又哪里想到林勉想要匆匆离去的真正原因,叫道:“西瓜还有这么多,带去给小杨他们吃罢,放到明天,万一坏了,就可惜了。”
可惜林勉已经夺门而出,并且飞快的把门带上了。
池长静有些呆愣,觉得林勉毕竟再也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林子了。
月已当空,衬得夜色如一湖澄静的柔波。
夜风轻柔,树影婆娑。
此时,星欲坠,人如痴。
林勉急匆匆逃出池长静的住处,一手按住怦怦直响的胸口,心里却无限惶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竟然一个劲儿的想着一些龌龊的事。
那是池长静啊,阿静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好兄弟好朋友,他竟然在脑中对自己的兄弟想入菲菲。
他是生了什么奇怪的病了么?连脚步也虚软起来。
“站住!”身后传后冷酷的声音犹如地狱来的勾魂索。
在这三更半夜,任谁也会吓出一身冷汗,更何况此时心里有鬼的林勉。
他颤危危的转身,却见丁令威站在院中树下,一脸的怒容。
月光下的槐树森然耸立,好像鬓发突兀的鬼魅。
冷汗瞬间湿了背脊,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完了,完了,老爷要知道了。
丁令威平日里就不苟言笑,骨子里都透着冷。
府里的家丁仆佣个个打心眼里畏惧他的,那些佣仆见到叶青松还能喘一口气,见到丁令威却是老鼠见了猫似的,一口气也不敢喘了。
“小林,你在府外自有居所,怎么会三更半夜还在府里闲逛?”
这会儿直吓得林勉浑身抖如筛糠,他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再加上人老实,哆嗦着道出了实情:“阿静他……他病了,我来看看——”
若是换了其他人,定会反问:此时此刻,丁令威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一朵乌云从半腰截过,明月顿时笼上一层轻愁。
丁令威神情骤然凌厉,冷笑连连。
“这么说,是来探病?哼,有三更半夜来探病的么?恐怕是别有居心罢。要是被老爷知道,你自已知道后果。”
丁令威说罢,不待林勉回答,便离去了。
别有居心……别有居心……
旁人的一言惊醒了梦中之人,原来他也是别有居心的人啊。
不知何时,月亮复从乌云里悄悄的探出头来,默默的俯视着人世间的辛酸百态。
林勉惊惶的望着自己投在地上模糊的身影,心里涌上难以言语的痛苦。
他久久的兀立着,竟似痴了。
※※※※※※※※※※※※※※※※※※※※
东堂花厅,一面临水,二面开着轩窗。
清风徐徐,留而不去。盛夏燠暑之时,恐是府里最闲适消暑之处了。
这月影的朦胧,花影的舞动,澹荡的清池无不令人心旷神怡。
一阵环佩叮铛声响起,一个身着罗衫的美貌妇人携了一个孩童进来了。
淡淡的幽香轻扬着,似有若无,氤氲流荡。
此时,叶青松已经用完饭了,依旧坐在红木桌前,眉头深锁,不知所想。
妇人用手推推孩子,示意他上前问安。
年纪才七八岁的孩子怯生生的上前叫了一声“爹”。
叶青松回过神来,笑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妇人柔声笑道:“小琦可乖了,今天把整篇的文章都背下来,先生还特地表扬了他。小琦一直等着要背给老爷你听……小琦,快背给你爹爹听听。”
叶青松好笑道:“早些天读书读到连书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今日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出息了。来——快背给爹听听——”
叶琦上前,偷瞄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倒也争气,论语中的一篇不依不漏的背下来了。
叶青松高兴不已,搂过自己的儿子,笑道:“不错不错,要是一直这样乖,过几天,爹爹就带你出去玩。”
得到父亲的赞美,叶琦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来。
为了博叶青松的欢心,逼迫着自己的儿子,同龄的稚儿哪个不是满院子的玩耍,而她却不得不让小琦整日枯坐桌前。可谁都知道,打在儿身却痛在娘心。
郑乐娘无奈的想着,让丫环领了儿子先回房,看看叶青松的神情,今夜也不会到她房里过夜了。
但是,她的脚步却迟疑了。
叶青松早就瞧出了端倪,似笑非笑道:“乐娘,还有其他事么?”
夫妻间的亲昵随着岁月的流逝、红颜的老去而渐消,但她是四个小妾唯一给老爷生下儿子的,她本该不同。
“妾身听说……”
又是听说……
叶青松示意她说下去,他如何不知道这个女子的性子,耳根软,性子急,脑子笨,极容易被人鼓动着,做一只领头羊。可怜又可悲!
“老爷,你真的打算……还要纳妾么?”
叶青松脸色顿时沉下来,他已经烦透了这件事。
他不可置否,只是冷冷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只需要带好琦儿就足够了。不要到处去乱说。”
看着叶青松离去的背影,郑乐娘伤心的想,这怎么不关她的事,她的丈夫又要被分走一块了。
一而再,再而三……
有时候,她真的很佩服夫人,她怎么能够如此的镇定?
偏起头仰望着苍穹,夜色漾着无尽的寂寞。
偶而划过天际的流星,就象所有的梦在一瞬间坠灭……
第10章
据说,七月半鬼门关大开,虽是最酷热的一月,但在人们心里却是最森阴最惨淡的一月。
天稍稍黑下来,黑暗里仿佛存在着可以吞蚀人心的恐惧。
商家早早关门打烊。
哪怕是最放荡的男人也乖乖的回到家里与自家娘子相看两相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