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几个世纪的问题,在克丽缇娜那里已经被刺激过了的陈逸轩现在听著六七百年的时间跨度也丝毫不觉得有什麽奇怪了,他只是似乎很感兴趣的抬起眼,“这麽说,他跟在你身边已经很久了啊……”他一边这麽感叹著一边垂下眼若有所思的问艾洛:“艾洛,你说……我能陪你多久?”
“什麽意思?”
“没什麽,”陈逸轩带著点汗渍的温热手指从被窝里伸出来握住艾洛的手,说话的声音没多大起伏,陈述现实的声音被他用这麽平平淡淡仿佛在閒话家常一般的语气说出来,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悲哀了……“我只是想说,相较於你们,人类的寿命那麽短,就算我活的再久也不过只有几十年而已,我不能永永远远的陪著你,所以如果从长远性的角度来考虑,似乎还是卡德兰重要一些啊——”
旁边被握住手掌正在蹬鼻子上脸顺势把陈逸轩手指拖到嘴边一下下轻吻的吸血鬼大人闻言脸上抽搐神色古怪地抬起头,“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比较本身就不存在可比性麽?”
陈逸轩耸耸肩,“但这是你不能否认的事实吧?卡德兰就是活得比我久很多。”
艾洛若有所思的看著陈逸轩,没有告诉他有关於伊德之血的事情,只是忽然微微一笑开口反问道:“所以——这样的结论让你不开心了?”
“怎麽会。”陈逸轩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说——你应该对能够陪在你身边很久很久的人好一点。”没等梵卓大人说话,陈逸轩便又迳自道:“再来,你杀了伊森,没猜错应该也是魔党的首领吧?……这样的话,我们跟魔党要开战了,对麽?”
陈逸轩的句子里,自然而然吐出的“我们”这个词,让艾洛心情大好地微笑起来——这说明,他的小情人已经有了作为伴侣要跟他同进退的事实,不是麽?
“对,聪明的宝贝。”被那个简简单单的辞汇说得简直要心花怒放的吸血鬼大人低头在陈逸轩额头上亲了亲,“不过,你能用‘我们’这个主语来说这件事,真是让我高兴。”
陈逸轩闭著眼睛感受著额头上凉凉的亲吻,轻轻叹了口气,“我在克蒂菲尔的领地里见到曾经来找你做交换的萨德了。还是之间来这里的那个交换条件,克蒂菲尔答应了。”
第三十六章短暂与长久(下)
“答应了麽?”艾洛把额头贴在陈逸轩温暖柔软的颈侧皮肤上,轻轻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小刷子一样刮得陈逸轩敏感的皮肤发痒,微微的战栗。
萨德的事情对於艾洛来说,确实是个坏透了的坏消息。
在魔党与密党的力量平衡期出现这种破坏力量对等的事件,无论是从刚刚杀了人家克蒂菲尔“奸夫”的私人情感上还是对於整个党派的考量来说,萨德去投奔克蒂菲尔无疑都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而且这种麻烦跟血族之间的争斗不同,那是他无法、无权阻止的。
果然……当初还是不应该就那麽草率的把人赶出去啊……
想著之後那些让人头疼的种种问题,梵卓大人有点後悔的闭上眼睛,不需要呼吸的男人这时贪婪地埋在陈逸轩脖间轻而绵长的做了个深呼吸,那透过薄薄皮肤冲出来的血气让男人沈醉地满足起来……
他伸手把陈逸轩抱在怀里忍不住用凉凉的唇瓣去蹭那温润的皮肤,尖尖的骇人血牙在不知不觉中伸了出来,却只是留恋在脖颈的动脉左右,始终没有下嘴咬上一口。
“不过……虽然会後悔,但是如果事情从来一遍,我还是会放弃权利的吸引转而被你这只小妖精吸引了全部的食欲和性欲吧?──”
回应他的,是陈逸轩忽然在他肩膀上咬的一口!
艾洛并没有感觉到疼,只是当那还带著体温的牙齿硌在皮肤上的时候,微微的诧异。
他回过头,就迎上了陈逸轩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吸血鬼的纯血贵族,说话竟然也这麽不入流麽?”
被鄙视的亲王大人丝毫不以为意,那优雅勾起的唇角配上两颗渗人的尖长獠牙,看在陈逸轩眼里虽然有些畏惧,却也觉得那笑容竟然猥琐得很,“‘贵族’这个词在某种意义上,不就是淫靡和下流的代名词麽?”、
他说著就紧紧把陈逸轩搂进了他的怀里,他们两个面对面,陈逸轩的头贴著他的胸口,腿被半推半就的跟艾洛的长腿纠缠在了一起,拜这个姿势所赐,陈逸轩的小腹自然也就轻而易举的感受到了男人逐渐有了精神的下身那可怕的形状……
大概是因为在克蒂菲尔手里被折磨的後遗症在作祟,原本让他觉得安心的怀抱在那逐渐坚硬的器官影响下竟然逐渐被莫名的恶心替代了──但个性很神奇的小市民没有推开梵卓大人。
他反而想在对抗,在跟心理障碍做斗争的过程中反手更加紧的搂住艾洛更加紧的贴近他,然後闭上眼睛嗅著男人身上常年弥漫著的带著点血气的冷香,一遍遍的做著心理建设一遍遍的确定这男人到底是谁,他的身体颤抖得很厉害,可是越是颤抖,他就越是更紧的贴近艾洛,越是坚持的搂著他不肯松手。
“宝贝儿,”头顶上低低的温和的嗓音轻轻钻进像陷进梦魇里的陈逸轩的神经,细碎的吻轻而小心地落在头顶的发丝上,很模糊的感觉却莫名让陈逸轩觉得真实……“放松下来。别这样,你知道的,我不会伤害你。”
……
被克蒂菲尔抓走没有哭,被那样对待没有哭,为了能逃出那座可怕的教堂宁愿用自己的血去喂那群低等吸血鬼也没有哭的陈逸轩,在听到梵卓这句平淡如常的话时……忽然间就哭了出来……
艾洛是很少有机会看到他的眼泪的,见小情人这麽一哭,挥斥方遒指挥密党的梵卓大人一时间竟然也乱了阵脚……他微微松开怀抱低头去吻掉陈逸轩脸上湿咸微凉的泪水,不知道是因为诧异还是内疚,总之平日里流水样好听流畅的声音现在听起来闷闷的,“……别哭,我真没打算干什麽,怎麽就哭成这样了?要不……我出去,你好好休息。”
要知道,让高高在上活了这麽多年、说一句话比皇帝圣旨还好使的梵卓大人用这种语气说出让步到这种程度的话,实在是已经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