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真能劈柴;入冬了要干的活不少吧;这鬼天气又冻人的很。
凌丑道:是啊;每天都没个停的时候。
行了行了;以后每三天送一次过来就行。
知道了大人。
大门关上后;凌丑把掉在地上的柴拾起放在木板车上;双手早已冻得发紫;放在嘴边轻轻哈了口气;推着车继续往客栈推去;那里是他今天最后的一个目的地了;送完那车他又要回到山里砍柴去了。
来到云来客栈;凌丑停下板车;把重重的柴扛在肩上走了进去;这时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一个人;脚步比他快;凌丑看了他背影一眼;玉树凌风;身姿傲然;似那记忆中的他……
甩去心中的想法;凌丑把柴火扛到云来客栈的厨房里;随后走到帐台向掌柜结算。
店里人来人往;正逢酉时饭点;掌柜的此时不在柜台;凌丑往偌大的客栈大厅里找去;熙熙攘攘的;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
徐掌柜?您在哪呀?凌丑朝着大厅喊了一声;一个留着长长胡须的中年男人从角落的一张桌子那走出来对他说:凌丑;你来的正好;今个实在是太忙了;你帮忙从后面提个暖炉去我刚才过来那张桌子;添些柴把火生了;那桌的客人来头不小啊。徐掌柜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串钱放进凌丑手里;凌丑一见;比平日多了几钱;看来那桌人是打了掌柜许多赏了;不然一向抠门的徐掌柜怎么舍得;这样想着凌丑的目光不知不觉往角落那桌看去。
是他;方才在门口时见到的那个英挺的背影;此时他正背着身子喝着酒;他身后站着一人;穿着一身黑色锦衣;站的笔挺笔挺的;手里还拿着雕龙宝剑;不管从穿着和身姿看来这位爷一定有些身分。
凌丑走到后院;天空忽然飘下熬熬的雪花;一点一滴洒遍西堇每一寸土地;凌丑伸出手一片晶莹的雪白落在他手心;看着它慢慢融化成水……
啊;差点把正事忘了。凌丑垂垂自己的脑袋;搬起一旁的暖炉生起火;随后一路搬进大厅角落那桌客人那。
零下的温度;暖炉撑不了多久;凌丑站起来走向厨房;扛了些柴火出来;第二次走向那里;蹲下身子往炉火里添柴。
看火烧的旺;凌丑这才满意的站起来;对那个侧着身站的笔挺的男人喊道:大人。
那个人似乎有些惊讶;转过头来看着一脸肮脏的凌丑;你喊我?
凌丑微微一笑;是的大人;小的是想告诉您如果火小了就往里面添些柴;柴我都放边上了。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大人。凌丑刚要走;一直坐在那一言不发的男人突然开口了;等等。
凌丑一惊;那声音……不会的……不会的……他雾色的眼睛染上水气;看到那个背着身的男人转过来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如隔了千年万年。
绍均;给他些赏钱。
黑衣男子颔首;从怀中拿出一个银锭;可手举在半空中许久也不见那个破衣阑珊的人接过去;眉头一下就蹙了起来;怎么;还嫌不够?
凌丑从错愕中回过神;甚至忘了接过银子;落荒而逃。
他不知自己要跑向何处;何处才是他容身之处;为何他千里迢迢逃向西堇;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脚下的土地;哪一寸不是他的天下?
甚至他呼吸的空气都是属于那个人的!
身后有马匹而过的呼啸声;凌丑回过头去;望见那个俊逸的身姿骑在骏马之上离他越来越近;他一个组咧摔倒在地。
(bsp;两匹骏马在他身前停下;一前一后;那个男人眼里射出凌厉光芒;他坐在马匹上居高临下。
你以为你的这双眼睛能逃过朕的心?他凝望着他深深开口;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此时就在那里;那双令他魂牵梦萦的双眸此时近在咫尺!可他为何……这样看着自己……那双眼里是满满的痛;他明明就在那里;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可为何又像那漫天飞舞的雪花;顺着指尖飘落的无影无踪?
凌丑从地上缓缓站起来;是他;这半年来他从未变过;他本就是个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男人;在他面前隐藏的那么那么深;那双眼睛里他从未看见过真正的感情……
他不该属于任何人;他是邯雅国的天子;他对他的感情他承受不起!
凌丑摇着头;乘黑衣男子不注意一掌击向马匹;马匹受惊而起;黑衣男人被甩落马背;凌丑顺势腾空而起骑上骏马;一路往山林而去。
朱胤烯见势立刻调转马头追赶而去;两人一前一后;隐没于树林中。
凌丑骑着受惊的马;一路疯也似的往前冲着;还好宫中的宝马都受过良好的训练;行至一处悬崖峭壁;悬崖勒马也不过如此;马匹终于停下;凌丑从马背上下来;看见身后的男人也下了马欲上前。
你别过来!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凌丑往悬崖下看了眼;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光是那一眼就可以让人晕了头脑。
好;朕不过来;可是朕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砍柴人;和高高在上的您没什么可说的……
朱胤烯双拳紧握;大声吼道:朕为了你在这半年里寻遍了邯雅每一处角落!你说过你的家乡是个有水有山;玉琼花开遍漫山遍野的地方;朕找遍了这样的地方!
凌丑凄楚一笑;找到又如何;把我抓回去再囚禁起来?
朱胤烯眼神黯淡下来;朕本来以为可以把你永远的锁在朕的保护伞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去伤害你这样对彼此都好;可是朕错了;你不是朕的金丝雀;你从不需要那样的牢笼……
既然你知道……那为何……
因为你是朕的人!做了一天朕的人;就一辈子是朕的人!
我不会跟你回去;你死了这条心吧!凌丑坚持道。
这半年来朕又要把心死放在寻你上;又要借故削弱刘太尉的兵力!冉颐;到底何时你才能理解朕的苦心?
梨妃打入冷宫之前;虽然皇太后不问世事;但也早已对皇上的专宠心升不满;加上刘太尉逼婚;朱胤烯面对前后夹击的双重困境;为了保护梨妃朱胤烯不得不封德妃为皇后;把凌冉颐打入冷宫;却没想仍是小视了德妃;她仍然不肯放过梨妃;暗中要置他于死地;还好;翠岚也是朱胤烯派去的人;那晚翠岚听见动静前去屋内查看发现奄奄一息的梨妃;迫于无奈;他只得把冉颐藏于天阮寺内。
刘太尉虽然手握兵权;但大将军景盛也把守一方;两方人马相权相衡;他还不敢太过乱来;皇后诞下皇子;赐名朱弘;朱胤烯为安抚刘太尉;封朱弘为太子;这半年来;他软硬兼施;渐渐削弱刘太尉手里的兵力;逐渐转握于自己手中;让他空持一个太尉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