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枫桥小声道:“抱歉。”
“你放心,我烟雨平生苏温,一言九鼎。李骞,带下去,好生看管。”
李骞接收到了苏温眼神之中的暗示,应了一声:“遵命,师父。”然后,他便带着那假仵作退到了一边。
苏温将竹杖在地上顿了顿,继续说道:“说起来,这个手法,好耳熟啊。薛李,你说是不是?”
柳枫桥一惊,望向薛李。
一直沉默不言的薛李,此刻却忽然出声了:“柳先生,钱我会慢慢还你的,就算你取走我这条命,我也无所谓。我实在不愿意,再帮你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欧阳暮雨一个箭步,跑到薛李的面前,抓住他的衣襟,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着薛李看似愧疚的脸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苏温这时又顺势接话道:“欧阳公子还问什么,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真正买通薛李的人,是柳枫桥,而非独孤鸿。欧阳先生的死,不过是柳枫桥为了构陷我与独孤鸿,所设的以退为进之局!”
薛李闪躲着欧阳暮雨的视线:“欧阳兄,你杀了我吧!欧阳前辈对我恩重如山,我却成了害死他的帮凶!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我也无颜面对他老人家了。”
苏温趁热打铁:“看来,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曲府灭门,若与你柳家毫无关系,你又何必诬陷独孤鸿,更攀扯于我?你分明就是做贼心虚。甚至为了增强说服力,你不惜杀害欧阳先生,栽赃嫁祸,着实可恨!柳枫桥,你这样的阴谋家,实在万死莫赎!”
柳枫桥终于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左辅右弼所下的连环套。
所谓的线索,不过是左辅右弼希望他看到的线索。
所谓的证据,不过是左辅右弼希望他发现的证据。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现在才想起来灭口?那个仵作,根本就是左辅右弼送到柳枫桥手上的。
碑林之中,薛李的快准,也不过是刻意抛出,用以引导柳枫桥调查的诱饵。
思至此处,柳枫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柳贼,我要杀了你!”
忽然,欧阳暮雨怒吼一声,青剑一挺,便朝着柳枫桥杀来。一时之间,杀父之仇,欺瞒之恨,忍无可忍,亦无可再忍,愤怒的情绪冲散了最后的理智,化作无穷力量,自欧阳暮雨体内喷薄而出。
柳春秋见状,赶忙闪出,刀剑齐动,迎战欧阳暮雨,却被欧阳暮雨的怒意震得虎口发麻。
这时,苏温却慢慢走到了曲觞的身边,向在场众人说道:“经我多年查访,终于不负曲兄在天之灵,找到了他的遗孤,便是这位曲觞。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柳枫桥一干人等如何处置,在场众人,都听贤侄一句话。”
曲觞的眼神里,写满了犹豫不决。
苏温见状,悄悄拉了下曲觞的衣襟,朝地上指了指。曲觞望去,原来苏温刚才说话的时候,用竹杖在地上写了个“许”字。
曲觞心领神会,当下双眼紧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再睁开眼时,眼神已经是无比的坚定。
他只说了一个字,一个事先约定好的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