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对面传来玻璃清脆的响声。
“你在喝酒?!”
“嗯,很烈很烈的酒!”
我很想回他一句:“何必呢,方致远还是顾楠木,都不必了!”
可我只是清了清嗓子回道:“那你喝着吧,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
“等我好吗?”
近乎哀求的语气,我似乎闻到了一丝酒味,我的腿儿像被缠住一般,无法向前。
“叶子,等我!再等我一点时间!”
我握着电话,觉得很是滑稽,那个男人要我等他,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是方致远还是顾楠木?我该等吗?
我沉默的空挡,对方便挂了电话,只留下我满耳的滴滴声和满身的无措感。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过了凌晨了,我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鬼使神差的拿着手机,打算拨过去。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心里一阵期待,殊不知还是落了空,机械的女生传来:“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那一刹那,我怀疑自己做了个梦,很不真实的感觉。
婚礼在三天后,如期举行了。
家人前一天便都到了,包括苏妈苏爸,顾妈顾爸,春天和南国,最重要的还属满秋跟满枫。
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我真是爱不释手。
五个月大的娃娃,一逗他便咯咯笑,别提多讨人喜欢了,许阿姨也是抱得不离手,好在俩小的一点也不认生,谁抱都不管,野着呢!
y城的婚礼很中式,许家在村里算是大户人家,婚礼定下来以后,便去镇上的轿子世家租了一顶轿子。
香樟做成的轿身,一身朱漆,上面雕刻了身形各异的18条龙和18只凤,宛如一件艺术品。
这中式的婚礼就是麻烦,村里的老人早就掐好了时间,什么点儿该做什么,都不能乱。
这天早上9:00在一片爆竹声中,许怀民乘坐花车过来迎接我,我蒙着红盖头,煞有介事,在伴娘的伴随下,一步一步走向前,慢慢得登上花轿,说实话,我有些忐忑。
从学校到许家也不近,脚程也要半个小时。
约莫到了半路,轿子突然停住了,轿夫猛地停轿,我的身子往前一倾,老人交代过,新娘子不能私自拿下盖头,这样不吉利,我只能稳住身子,等着轿帘打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把我拽住。
偏巧这时来了一阵风,我的红盖头在头上游移几下便被风掀掉了。
不知道是突如其来的光亮还是突如其来的这个人,我的身子不自觉的踉跄。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男人,青色的胡渣,苍白的面容,阳光打在他的侧脸,说不出的沧桑柔情、
“方致远,你来做什么?”
我望着他漆黑的眸子,我犹豫再三,还是叫了他这个名字,很久以前,他便忘了我,我知道。
“你是谁?!”许怀民从队伍的前面,一下子窜到我们面前,试着将我从他面前拉过。
我略微的挣扎让他受了伤,他的手停在我的臂弯处,无所适从:“那个男人,是不是就是他!”
他的声音很小,却足以让我听清,我垂着头,不敢看向他。
臂弯处的手无力的滑下。
我感到一股掌风袭来,与我的面颊擦边而过,“嘭”的一声落在方致远的脸上。
我看着他缓缓的倒了下去,脸色越发苍白,他对着许怀民笑的很真诚:“这个女人是我的,你只能放手!”
许怀民像被激怒了,反手又给了他一拳,看的出来,这一拳远远不及刚刚的一拳,可是却让男人趴在地上再也没起来。那一刻,我怕了,慌乱了对着许怀民吼:“你干嘛!我不准你动他!”
我蹲下身去,环住他的腰,手指不经意碰触他的胸口,黏湿的感觉,我的脑子懵了,看着手指拼命地嘶吼:“送他去医院,快!”
顾楠木失忆的那段日子,他那般对我,我也曾诅咒过他,诅咒过他死,可是如今,他真的躺在床上,面色苍茫,差点回不来的时候,我却是如此痛苦!
医生告诉我,他受了枪伤,那颗子弹险些穿透心脏,初步估计,这伤还不过一个星期,后来经过路途的奔波,又被人狠狠的凑了两拳,没有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
我不知道,顾楠木为什么会这样,受了这么重的伤,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在身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之下,居然长途奔波,赶过来阻止我的婚礼。
直到南国递给我一沓密封的资料,指着它对我说:“楠木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他假装失忆,进入裴家,成为裴家的女婿,都是为了执行任务!三年前,楠木出事的那一年,情报局的人查到了裴董事长不是中国人,说白点,裴董事是个奸细,查到的那一年,他已经在中国潜伏了很多年,那个点,外头都以为楠木死了,他这样的身份很适合这份工作,这件事儿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上头连顾师长都瞒住了,前今天,裴董事给他们上头通风报信,被楠木人赃并获,裴董事被当场击毙,楠木这才受了伤。”
听完这个叙述,我整个人都懵了,心里的怨恨一秒钟消失殆尽,原来,这个男人并没有忘了我,只是那身军装赋予了他无上的责任感,在那几年,也许,他也曾同我一样煎熬着,我们相见了却不能相认。
我们错过了五年,很冤枉的五年。
我的手指顺着他越发刚毅的面颊滑去,他沉寂着的面容说不出来的融合,我醉的不成模样。
我不知道这辈子还有多长,以后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楠木在一个星期之后醒来,我们相视良久,他红着眼无声的抱住我,我的眼泪顺着边角不住的往下流。五年的等待,我差点再次错过。
医生过来给他检查,几番交谈之中,我才知道,楠木的伤并不止于胸口,当年的流弹擦过他的脑门,每每疼起,让他备受煎熬,医生说,他一切正常,怕是这疼是心里作用。
这些年,他的压力很大,他一直都是靠从医生那里拿止痛药维持。
他嬉笑着跟医生说,他的头疼自完成任务起再没疼过,他说他圆满了,美人在怀有得功名利禄。
我总是默默笑着,时光就是这般磨人,我们总算苦尽甘来。
楠木出院的那天,许怀民过来找我。
顾楠木跟个孩子似的,拽着我不让我去,我跟他一再保证,他才怏怏的放行。
我们走在医院的湖边,许怀民一直淡淡的笑着,我看着总觉得有些忧伤。
“叶子,说实话,我有些怨你!”我们在一张木椅上坐定:“可我又替你开心!”
我局促的搓着手心:“对不起,怀……”
“罢了,罢了……”我的话被他适时的打断了:“你知道的,我最怕听到对不起,一旦别人说了对不起,我的心定是被伤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