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芙……”
殷芙抬眸,应,“如果你今天来只是想和我说一声对不起,那么我接受。”
“很抱歉当年不辞而别,可那之后我一直想要去找你解释……只是……”
“只是什么……你打算解释什么?”
殷芙态度极其冷淡,即使心里有一千一万个问题想要问陈原,虽然也极想揪住他的衣领破口大骂,可无论怎样,最终殷芙还是一一克制住了。因为这是她在陈原面前能挽留的最后的一丝尊严。
“什么时候出院?”
“是打算和夏耘一起来接我吗?”
“……”
“好意心领,我男朋友会来接我的。”
陈原微微一僵,“你……有男朋友了?”
“很奇怪吗?”
“他对你好吗?”
“很好。”
“你……爱他?”
“……”殷芙顿了顿,咬牙,“非常爱。”
“……”
窗外起了一阵风,悄然拂过窗台下的茉莉花,恍惚间幽香蔓延。
陈原理了理衣角,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如此陌生的交流,而重逢,只为遇见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陈原离开后,殷芙却觉恍然如梦,只是心房深处明晰的疼痛无时无刻在提醒她,方才的一切是真实的。那个让她爱了四年,想了四年,恨了四年的男人重新出现了。
殷芙蜷缩在病床上,喃喃自语,“对你而言,一句再见就这么难说出口吗?”
窗边的那晃绿色在阳光的掩映下生机勃勃,一如最初彼此的不相识,亦如最终的彼此不相思,仿佛美好如初,却早在一些细枝末节里分崩离析。
手机兀自响了起来,eric动作熟练地掏出手机接听。耳边传来的是夏耘的声音。
“你今天见到阿原了吗?”
“唔……他现在应该在片场拍戏。”
听是夏耘,eric敛了敛心神,转头回到电脑前继续确认行程安排。不经意地看见屏幕右下方的行程,突然疑惑起来,“你们不在一起拍戏吗?”
电话那头传来夏耘焦急的声音,“这么说阿原也不在酒店??他今天没有来,也没有和执行报备。现在全组因为他停拍,导演都快气疯了。”
“……”eric听罢心下暗道不妙,自从前天专访后陈原就开始心神恍惚,搞不好今天的失踪和殷芙有莫大关系。
“eric,你在听吗?”电话那头的夏耘催促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先别着急,”eric顿了顿,搪塞道,“可能是他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想一个人静静,这也不是第一回了,我这就去找他。”
“恩!”夏耘模糊应了一声,随即挂断电话。
eric收起手机,双眉皱拢起来,心情也不禁有些烦躁。
自己跟着陈原这么多年,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也看着他每日在仇恨中煎熬。似乎那样的生活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可每次事情只要一与殷芙沾边,原本的计划就会出现偏颇。
四年前,因为殷芙的出现,陈原整套的复仇计划几乎中断。那时的陈原虽是幸福的,可那种幸福何尝不是在自欺欺人?所以后来eric将错就错,成就了夏耘,也让殷芙从陈原身边消失。
而这一切,陈原虽始终知晓,却也未曾多说一句,时间给他沉淀出了一副铁石心肠。这么多年下来,eric总认为一切都在他掌控中,可近来陈原的频频失神出错,却让他发现事情似乎又在逐渐偏离最初的轨道。
“在啊。”熟悉的声音打断了eric的思绪,抬头一看是陈原!
“你去哪里了?刚刚夏耘才来电话,全剧组的人都在找你!”eric有些愠怒,却也在极力控制。
“随便出去走走。”陈原回答的很简单,而在他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和落寞。
“你去见殷芙了?”见陈原面色一惊却不辩驳,eric心下便知是猜中了一二,拿出手中的电话递给陈原道,“给夏耘打个电话吧,她很着急。”
“我累了。”陈原顾左右而言他,并未接过eric递过来的手机,而是径直走进卧室。
eric见状也没有勉强,换上惯有的懒惫模样,嘴角一扬,邪魅地笑了起来,“你接受采访时说,你的初恋是在10岁吧……呵呵,阿原还真是早熟啊。”
似是一句简单的玩笑话,却轻而易举地惹怒了陈原。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提醒。”陈原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肩膀却不住地颤抖。
“10岁时的初恋啊,不知道夏耘会不会忘记了呢。”eric走到陈原身边,玩味地看着他,语气也似往常般,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陈原此刻苍白的面色,“哦,呵呵,我怎么忘了。夏耘可是无时无刻都在暗示着她就是那个初恋啊,只是阿原好残忍,始终都不肯相认……”
未等语毕,陈原就回了卧室,留给eric的是一记重重的摔门声。
“这样就是你的底线了?陈原……”eric望着紧闭的房门暗暗呢喃,收敛起敷衍的笑容,语气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
eric薄唇轻抿,语调轻蔑,他说,“你跟你那愚蠢的父亲没有两样!”
、第20章
莫君言到医院的时候殷芙正睡着,只床头亮了盏暖黄色的灯。他也不言语,单是望着她熟睡的面容,心间就忽而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现实的喧嚣于此静止,就连时光似乎也格外留出了空隙。
他慢慢凑近殷芙,白皙的面容里微微泛出柔嫩的娇红,双目合拢,神情静谧,唯独纤翘的睫毛随着呼吸均匀舞动。
轻声顺着床沿坐下,眼角余光望见窗沿多出了一抹绿色盆栽,他这才意识到方才萦绕周身的某种香气正是来自于它。正要起身去看,却不料碰到了脚边的木椅,摩擦间发出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原有宁静。
殷芙应声醒转。
莫君言蹙了蹙眉,“吵醒你了……”
“唔……我睡多久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来一会,看你睡着了就没喊你,”莫君言扶她坐起,指腹触碰间温暖柔软,让人不愿再放开。
话语间,莫君言又望了一眼窗台,柔声道,“今天谁来了,那盆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