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这种老公,我不注意一点怎麽行。」
「都是我的错,劳你费心了。」
「好说嘛,谁叫咱们利害关系一致呢。」
无心多谈这话题。「过来时小心一点。」他随口交代一声。「我在办公室等你。」
「好啦,掰。」一声轻扬,她乾脆地收了线。
放下话筒,他并没有立刻坐回位置上。
轻轻环起双臂,棉质衬衫上的中灰色细纹交叉出从容优雅的气度,他的眸光彷佛越过掩紧的门板,停留在门外,此刻应该是在辛勤工作的他的助理。
一想到她来的一半目的,就是为了会会方时让,他,就不知为何,开始期待起午餐时间……
忘记深思自己究竟是期待谁的反应,他只是勾勒一丝玩味笑意。
然後坐回椅子,开始专注在工作上。
「亲?爱?的。」悄悄地,一个身影藏在不知何时半开的门後,甜甜地轻喊。
抬头,他轻缓一笑。「你什麽时候才能养成敲门的好习惯?」接著瞥了一眼时间,然後起身。「中午想吃什麽?」
谢绍伶这才踏进门,「都行,你知道我不挑嘴。」
是这样吗?「每次意见一大堆的人不晓得又是谁。」卓景成索性走近,拿过填满她两只手的丰硕成果,挑了挑眉。
她不以为意地笑笑。「计较这麽多做什麽?走啦,我肚子饿了。」甫空出的手正好拿来挽住卓景成。
他只是摇头微笑,「你等我一下,我先把事情交代好。」又踅回桌边拿起两份卷宗,然後才和谢绍伶看起来十分恩爱地踏出办公室的门。
正打算把东西交给方时让,卓景成有点意外他没在位置上。
「薇芬,方时让人呢?」一个转头,他问向隔壁的葛薇芬。
「他到楼下拿签呈,应该很快就上来了。」
「谢谢。」闻言,卓景成点头,没考虑多久就把文件放下,然後撕了张便条写了几个字。
趁这一会儿空档,谢绍伶稍稍打量了下。「嗯──方时让……你的新助理?」挺特殊的名字。她看著那张整齐到几乎有点冷清的桌子。
「嗯。」将笔收回自己口袋,他看向她,「我们走吧。」
谢绍伶耸耸肩,自然地再度挽过他的手臂,「我还以为可以看到他的。」这是她的目的之一说。口气里难免有点错过的遗憾。
「又不是没机会。」卓景成笑笑,「只要他没跑掉,你总会有见到他的一天。」
「说的也是。」
两人来到电梯口前,卓景成正要伸手按钮时,一声奇怪的撞击声突地响起,顿了他的动作。
她仰头看了眼卓景成。「怎麽回事?」声音好像还很近。
卓景成立刻朝右边走了过去。「在楼梯。」而楼梯就在电梯旁。
才一搭上扶手,卓景成就看见两个穿工作服的年轻人,然後还有……方时让。
三个人都蹲在地上,旁边还放著工作用的铝梯。
「你要不要紧啊?」其中一个年轻人问,担忧的声音在楼梯转角间显得特别清亮。
但卓景成没注意,他只看见了半坐在地上的方时让微微低著头,手掌捂著额边,却遮去了半张脸。
「我……还好……」他试图想要露出一点轻松的表情,但是额角传来的刺疼却让他皱眉。
奇怪……不过就撞了一下……怎麽会这麽痛?
疑惑的他下意识地放开手瞧了瞧,不料却引来两个工作人员的抽气声。
在他的手一放开,甫开了道口子的伤处便冒出几线血痕,顺著脸颊滑落了一两滴血珠,在他浅蓝色的衬衫上晕染开。
刚快步踏下梯梯的卓景成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顿时,脸色变的非常难看。
他蹲到方时让跟前,二话不说地掏出口袋的方帕,覆上他的伤口。「你还好吗?」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麽沉凝。
「经理。」眼镜刚刚就掉了,他看不太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但是那熟悉的声线却不会让他有任何疑问。「我还好……」起码,还没昏倒应该都算好。
由於眼角也渗进一点血,他闭上了左眼,眉间因疼楚而不自觉拢起的凹痕,不知为何让卓景成觉得,胸口很闷。
「……站得起来吗?」说著,他一只手已经扶住他。
「可以。」他在卓景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突来的些微晕眩让他眨了眨眼。
见状,卓景成更是皱紧眉,「我带你去医院。」
压根理也不理仍然有点不知所措的两个工作人员,他捡起掉在角落,已经碎了一边镜片的眼镜,然後扶著方时让来到电梯口。
「抱歉,绍伶,你今天先回去吧。」
谢绍伶摇摇头。「不用道歉。」这又不是他的错。「你们赶快去医院吧,我替你跟公司的人说一声。」
「谢了。」凝重的脸微微扯出一线勉强称得上是笑容的弧度,他带著方时让走进电梯。
从卓景成抓著自己的手,方时让好像隐隐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说不上来是哪里怪,但,卓景成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和以往不一样。
也许是看不清楚,所以其他的感官似乎变得敏锐很多。这一方空间,此刻不但沉谧,还有一种凝结的窒闷。
而,这股气息的主人现下正站在他旁边,教人想忽视都难。
「呃……刚刚那位是……」咽了一口口水,他有点乾哑地开口。
卓景成看了他一眼,又回眸盯著上方的楼层显示灯,淡淡应道:「我太太。」
「嗯……」感受到那淡漠语气下的硬冷,他也没再多说什麽。
事实上,他也不晓得该说什麽。他不清楚,要怎麽面对卓景成这陌生的一面。
一到地下停车场,卓景成将他载上车,两个人,都没说过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