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伤你很深?」
「……不。」
他没伤他。只是,没有像自己一样地爱他。
就只是这样子而已。无所谓,伤不伤。
心底的疼,只是因为自己的付出,剥开了一道口子,渗了血,需要点时间恢复,罢了。
闻言,卓景成不自觉地轻皱一下眉。
若他点头,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补偿他,将他锁在身边,但,奇qisuu。书这样的藉口,却教他一个否认,而无从施计。
为什麽,他的盘算,一遇到方时让,总要乱了套……?
然,他知道……这个主意,是拙劣的。他卓景成,此刻在他面前,竟是这样愚笨。
「难道,不再可能了吗……?」
他明白那种错过的冷淡。足以浇散任何执著的热情。
顿时,觉得好害怕……就像颤抖的指节上,珍爱的宝物就要岌岌可危地松落,而他却已使不上力。
即使那声音几不可闻,方时让仍感觉到了他恍惚下的不安惶恐。心头,矛盾地漫起一抹复杂的涩楚。
他现在说这些……是要挽回什麽吗?
──他可以自作多情地想,他对卓景成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地位吗?
如果是……那麽,他不想被他放弃。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在望入对方的眼眸那一刻,轻轻止了住。好像,只要让他这样看著,就能知道他想说的话。
但,像是突然下了什麽决心,卓景成站了起来,向前迈出几步,高挺的身形,停在方时让面前。
微微低头俯视著他,卓景成吸了一口气,有些困难地开口。「……时让,我……」然,梗住半晌,他却深深拢起眉,「──该死的,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但竟然不知怎麽说起!
看著卓景成浓重而毫不遮掩的挫败,方时让有些惊讶,几乎反射性地,心口隐隐疼了一瞬。
向来意气风发的浓眉刻出的痕迹是那麽的深。而,轻得彷佛一阵风就能掩盖的声音听来却这麽的沉。
「别离开我……」
方时让瞠大眼。怔忡了。
缓缓地,卓景成低下身子,执起他的手,阖上眼,似是无限眷恋而膜拜般地,吻上他分明的指节突起,模糊地低喃著。
「那天,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却倒下了,天知道……我有多害怕永远失去你……」
猛地,方时让眸底隐约漫上一层雾光。
「所以……不要离开我,时让……」他的声音断续而低哑得像哽咽。然後,他睁开眼,定定地望入他的瞳仁深处。「我──」
他现在才恍然大悟,如果承认爱他就有机会留下他,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口。只要时让愿意,他什麽都给。
哪怕这曾经是他嗤之以鼻,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立下的,永恒的承诺。
然,彷佛从他的眼神窥见了他的灵魂,他没让卓景成说出了那该是要撼动他心神的一句话,而是突然收紧了被他执在掌心中的手,霍地站起身。
──主动地,狠狠地,吻上他!
他用卓景成万万没想到的方式,点燃了压抑在两人心中,双倍的思念情缠。
然,在最初一瞬的怔愣後,卓景成没丝毫迟疑地阖上眼,紧紧扣住这让他渴望已久的真实热度。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依凭。此刻,只有他的温软气息,才能让他再度延续存在的意义。
接近狂暴地吮吻住那曾经令人迷眷失控的温软唇瓣,即使呼吸困难到肺叶都已隐隐生疼,紧锁对方的怀抱仍旧没有放松丝毫。
──由卓景成的怀抱深吻中,传来了烫人炽焰,久违的激情灼烧著他的心头胸口,连初愈的身体仅剩下环抱住他的那一点力气,都给逐渐熔尽了。
「唔──」
鼻间嘤咛出难受的闷哼,最後只能颤抖著指节抓住他衣袖的他几乎就要瘫软了膝盖。
察觉到怀里下沉的重量,猛地,一股不愿再体验的恐惧让卓景成睁开了眼,自他唇间微微退开,眸底不掩慌急地确认他的情况是否有恙。
粗重的喘息尚未平复地在彼此微薄的距离里充斥著,除了浓烈撩人的欲望外,竟,也让人深深地安心。
──他就在这里。在他的眼前。即使不开口,也能从他瞳仁中的映影知道,他被他放在心底。
缓缓弯下身子,卓景成环著他的腰,让他坐回了沙发上。注意到方时让鼻翼上歪斜到几乎要滑落的眼镜,他轻轻摘了下来。
看著那被镜架擦出的红痕,他不禁在他眼窝间落下绵柔的细吻。「抱歉……」他该体贴一些的。
方时让没说话,浅浅摇头。只是,这麽轻微的动作,却让自己的眉宇再一次摩裟过他的优美唇线。
一个无心,却轻轻盪起一阵绵恬的细细颤栗。像是酝酿了无尽岁月思念的温存,都悄悄地晕染开来。
为模糊的视线微微眯起眼,他并不知道,这就是以前卓景成老爱摘下他眼镜的原因。
虽然重度近视对方时让来说颇有不便,可每次见他黑眸轻眯,目光而略带朦胧的模样,他总不由得生出一股莞尔的宠爱。
只是这一次,毫不刻意的柔怜行止却牵引出更深,更动人的绮情氛围。
半跪坐在他面前,卓景成忍不住靠近,宛如飘羽般的轻吻浅柔地描绘他的轮廓,最後停留在他颈项间,深深地汲进那专属於他,令人宽怀安稳的气息。
然,一双本来轻轻放在卓景成肩膀上的手,这时也缓缓地收起来,将他挺拔的身形环在自己胸怀里。
──即使那不是契合自己怀抱的柔软身躯,方时让也明白,除了他,是不会有人让他想要这样拥抱了。
「……时让。」
「……嗯?」
「你,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