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想找个女朋友,要人好一点温柔一点,样子别太难看,最好也是知书达理的家庭。欢欢,我马上想起你了。”
“……”
“你不是喜欢稳当一点的吗?我觉得那个警察,总体还不错,有没有兴趣见面吃个饭。行的话就把手机号码告诉他了。”
迟疑一下,我没吱声。
吕雪在那边追问:“行不行啊?”
想半天,不正面回答,只笑说:“吕雪,你的资料真详细……”
这方面她向来非常爽利,大概感觉到我遮掩,娇嗔起来:“给欢欢姐介绍,当然要打听清楚啦。哎呀,真是的,别不好意思,朋友见面吃个饭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失恋以后,现在连正常社交都没了?看不对眼就拜拜,重新再来过!”
顿了顿,她仿佛生疑,陡地问一句:“你不会已经有男朋友了吧?”
“没有。”我忙说,“没有没有。”
“这样好了。”她一听马上出主意,“警察托我买一双阿迪达斯的鞋,我又托了你老板,今天他下班以后会去店里拿鞋子,你们正好见见面,中意的话再交往。欢欢姐,我感觉你们两个很有夫妻相的!”
我噗地笑了。这个换男人比换衣服勤快的小妞儿,也看得出夫妻相吗?
前阵子旗舰店调进一批“三叶草”。
“三叶草”只用在阿迪达斯经典系列产品上,很受追捧,最近市面又流行穿板鞋,老板专门保留了一双限量版,说朋友订下来的,原来就是吕雪。
“欢欢,怎么样嘛?”
“唔唔……好的。”
“亲一个。”小妞儿愉快地把电话挂了。
捏着手机干坐片刻,我关掉喜鹊山森林公园的网页,几步就踱出了网吧。
踩在花坛的水泥沿儿上,低头慢慢地走,边走边觉得吕雪的话有道理:彼此认识认识,朋友一起吃个饭很正常。再说……我确实没男朋友。
当然最近和楚襄走得比较近,但他不能算男朋友。
望了望前方,不知为什么我有些茫然。
晚上上班,由于不是周末,旗舰店顾客并不太多。
我给一个半大不小的男孩试篮球鞋,试了好几双,不满意。其实男孩很满意,然而男孩的妈妈东挑西拣,嫌红色太靓,浅色容易脏,网层布面难清洁,皮革则不够轻……每抱怨一句,男孩的脸就往下拉一分。
有双深灰面、气垫底、贴反光条的鞋子,标价860,男孩试穿了三回,恋恋不舍,不肯脱下来。妈妈直摇头:“样子难看,像地摊货。”
男孩明显着急了,顶回去嚷嚷:“找这么多理由,你就是嫌贵不想买!”
妈妈登时就沉下脸,发作道:“要这么多球鞋干嘛?家里还有两双,够你穿的,去年买了双耐克给你,现在又想买新的,你考试怎么不考个前十?”说着喝一声:“脱下来!”
男孩哭丧脸把鞋脱掉,一副摘了心肝似的表情。
母子俩拉拉扯扯走出去了。
同事朝我挤挤眼。
其实这种戏码撞见过好几回,见怪不怪。我蹲地上收拾男孩试过的鞋。
这当儿眼角余光正好瞄见,玻璃大门被推开,又进来一个顾客。
他恰跟我擦肩而过,一句话却清清楚楚飘到我耳里。
他说:“请问徐欢欢在不在?”
下意识转身去看。是个高个儿年轻人,不胖不瘦,两道浓眉,仪表堂堂,有种现在男人比较少见的英武气质,像个可靠的邻家大哥,阳光实诚。
大概察觉到有人观察他,他蓦地一侧身,正面对我,露出笑容。过会儿,居然很确切地问:“你就是徐欢欢吧?不好意思,托你们老板留了双三叶草限量版,你知道吧?”
我忙点头,捧起收拾好的东西,去仓库取了鞋盒来。
他试穿一下,很高兴,马上付了款。
整个过程出奇爽快,最多十分钟。他没跟我闲话,一副速战速决,打算扬长而去的样子。于是我像平常送顾客,帮他拉开大门。
他拎着纸袋盘桓门口,忽然冲我笑笑:“谢谢。”
“应该的。欢迎下次光临。”
“哦……我叫李飞。”
我一听,不禁微微一怔,瞅他几眼。想半天,也笑笑:“听说你是警察?”
“对,刑警。”
我诧异道:“刑警,就是破案抓坏人的那种?”
他似乎有点尴尬:“差不多吧……”
吕雪说他是个警察,第一反应是公安局行政,或者派出所登记户口的,总之文职人员,没料到竟是刑警,不由自主肃然起敬。
“上班很忙啊。”他望望店里,显然也没话找话,“你们生意不错。”
“还好。”
“那以后有空请你吃饭?”
“啊?哦哦。”
“谢谢。”他又道谢。
“不用谢。”
“再见。”
“再见。”
他朝我点点头,笑笑走出去了。
果然吕雪的眼光不差,我的第一印象,这警察挺正气,脾气也可以,是那种上门见家长,长辈都喜欢的类型。更重要的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对我感觉也不坏。
心底滋生出刹那的窃喜。
可古怪的是,这种窃喜很快就被另一股抗拒压下去了。而且毫无道理,心情猛地变成了一只刺猬,反正摸哪儿都不舒服,满肚子的别扭让我心烦意乱。
直到深夜旗舰店打烊,掏出手机看。有短消息,楚襄发来的:“喜鹊山森林公园很好玩。”
我这才有点开心,边走边忍不住笑,脚步轻盈地穿过滨江广场的夜宵摊子——那小疯子真是唐僧,一有机会就啰啰嗦嗦,唐僧旁边的小妖怪,扛不住,自己找绳子哇哇上吊了。
农历三月初三,我记得很清楚。清早下楼扔垃圾袋的时候,对门雷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