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说,楚辰是李婆婆的外孙,可侯小苒想不通,为什么满脸皱巴巴的李婆婆能有个这么好看的外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尽管那个时候侯小苒才刚上小学三年级,可对楚辰的喜欢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了。
侯小苒打小就和李婆婆家走得亲近,爸妈忙工作没空照顾她的时候,她就自己一个人拎着小书包往李婆婆家跑。于是,开学后,这接送侯小苒上下学的任务自然而然地从李婆婆身上过渡到了新来的楚辰身上。
楚辰比侯小苒大了四岁,刚来那会儿整天寒着脸扮酷,并且扮得还挺有型,惹得每天送侯小苒到校门口时,总有高年级一点初开情窦的小女孩驻足着红着脸往他们那里偷看。渐渐地有人来问侯小苒,那位每天接送你上下学的小帅哥是谁?侯小苒脑筋一转,便脱口而出:“我家哥哥呗。”
侯小苒天生有股乖巧的灵气劲儿,深得老一辈人的喜爱,李婆婆便不止一次地捏着她肉乎乎的小脸笑着说:“小苒苒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再长大一点就而已嫁给我们家辰辰当媳妇儿了。”
楚辰最开始听了,酷酷的脸上蒙了一层红纱,好看的不得了。
侯小苒当时就看得痴了,不管不顾地拉着他的手说:“辰哥哥,等我长大了一定嫁给你!”
从此,别的女孩子托她交给楚辰的小礼物小情书什么的,便一律被侯小苒理所当然地没收了。有人趾高气昂地在学校里拦住她的路问她:为什么楚辰收了她的情书半点儿反应都没有?是不是她偷偷把东西给藏了?
侯小苒泪光盈盈,委屈得不得了:“我也不知道啊……哥哥每次看到你们送的情书都生气得不得了……要不你们还是别送情书了,送点儿实用的东西或者好吃的什么的……嗯,哥哥喜欢吃甜甜的东西……”
从此以后,楚辰再去接侯小苒下学的时候,便总能看到小姑娘不是叼了根棒棒糖,就是捧着盒小蛋糕,一路上吃得那叫一个欢。吃到最后牙齿被蛀得一个一个大黑窟窿,疼得眼眶理小泪花直晃荡,依旧碰着手里的甜食保命似得护着。最后宁可捂得过了保质期,也不准楚辰碰那些东西一个手指头。
再后来,侯小苒终于长啊长啊升上了初中。楚辰已经在读市里的重点高中的高二,初时水嫩的刚冒尖儿的小竹笋长成了挺拔的翠竹,身边围绕着的莺莺燕燕更加多了。市重点里的漂亮女生,那便当真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了。侯小苒整日里提心吊胆,连做梦都能梦到楚辰被其他漂亮姐姐给抢走了而急得哭醒过来。
终于等初二的时候学业加重了,侯小苒的成绩便跟那不争气的股市一样,一落千丈了。
开家长会时,班主任单独把侯小苒的家长给拎出去谈话,楚辰作为侯小苒的“哥哥”,皱着眉大迈步走了出去,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见着小帅哥便说不起硬话来,只苦口婆心地告诉他:小苒这孩子其实挺聪明的,只是最近心思没在学习上,回去要好好做做思想工作,小孩子别一天到晚七想八想的……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楚辰听了心里有了底,重重地点了点头。
侯小苒小脸凑在窗户外头使劲儿地瞅着他们,试图学电视里头那些个强人们那样看着人家的嘴皮子怎么动就能分析出来人家说的是什么,可惜未果。于是见到楚辰沉着脸出来,心里忐忑得不得了,跟上去就举起三个手指头保证说“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可楚辰理也没理她,就径直走掉了。
那天之后,楚辰就开始了对侯小苒的疏离。
早上侯小苒背着书包去找他一道上学,李婆婆告诉她,他早就已经走了。晚上去找他放学,他却差了个女生出来告诉她:楚辰说以后晚上要留在学校里和大家一起晚自习。周末侯小苒找他出去放风,楚辰把脑袋埋在一大堆的书本里闷闷地告诉她:小孩子自己一边儿去玩儿吧,他高三了,要努力学习冲刺了……
终于侯小苒憋不住了,一把拉着他到电视机前指着那《小李飞刀》里的李寻欢和林诗音说,你看人家哥哥对妹妹啥样的啊,你怎么不学着点儿?
那会儿镜头上正放到李寻欢正将林诗音搂在怀里,深情款款地唤:表妹……
楚辰淡淡地瞥了一眼,面色寒寒的,啥反应都没有,冷冰冰回了她句:我俩不是那关系。
这算什么话?他们拉了五年的小手了,他这会儿才告诉她:他俩不是那关系?
侯小苒心里拔凉拔凉的,决定在楚辰来跟她道歉之前,再也不要理他。
可后来想想,她便也明白,高三这个时候是人一生中很重要的一个转折点,楚辰他可能真的需要集中精神不被打扰了。于是她便也一脑袋扎进了书堆里,成绩噌噌噌地上去了。她故意拿着抽查考试的成绩单去给李婆婆看,李婆婆笑得眯起了眼睛摸着侯小苒的脑袋夸:我们家小苒就是聪明,学什么会什么……
那时她知道楚辰就在那间屋子里学习,可听见她的声音,他却连出来倒杯水见她一面都不肯。李婆婆瞅见她一个劲儿往那房间门口扫去的眼神,压低了声音问:“还闹别扭呐?”侯小苒一听,立刻红了眼眶,扁了扁嘴跟李婆婆道了声别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眼泪就婆娑着掉了下来。
侯小苒和楚辰之间的冷战并没有持续太久,四月的第一天,侯小苒从其他年级的女生哪里听来消息,市重点的校草楚辰被保送美国某某名校,这个月就要过去了。
一整个下午,侯小苒心里头都跟腊月里树枝上那覆着雪的叶片一样瑟瑟发抖,满世界都回荡着一个声音:楚辰要走了……
一放学,侯小苒就收拾了东西往家跑,赶到李婆婆家的时候,李婆婆正在吃晚饭,桌子上只有一人份的饭菜。李婆婆见她来了,忙起身迎过来:“小苒来了啊,路上有没有碰到辰辰啊?他才刚走……”
“走?他不是被保送了么?还要去学校上晚自习么?”侯小苒下意识地问。
李婆婆楞了一下:“不是去学校,是回家啊,他爸爸家里派了人来接他了,怎么你都不知道么?”
侯小苒只觉得脑袋顶上的天空“轰隆”一声就裂开了,楚辰走了,他居然一声不吭的就走得一干二净了?他爸爸不是在b市么?他不是马上就要出国了连机票都订好了么?
她想也没想,背着书包便坐车去了长途车站,买了一张t市到b市的车票,等上了车,才想起来,她连人家到底住哪里都不知道,要怎么找他?
她呆呆地在b市的接站大厅里坐了好久,终于想起来翻从前一个本子上记下的楚辰的手机号码,她没有手机,再说两人得空的时候总是形影不离的,所以从来也不会给楚辰打电话。摸索了半天,又掏出两个银币,在门口的电话机上开始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