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嘛,他们都说你是骗人的乞丐,我看就不像。乞丐哪里这样会说话,我可听不出一点粗鄙来!”
我笑了。当我做乞丐时,我可以和野狗抢食。如果我现在是小姐了,我定然也要做最得体的。跛脚奶奶说,我骨子里是可以做大事的。
这么想着,我的身板便也挺直了起来。
“娘!我看这表妹挺好的,比那傻了吧唧的杜鹃成天只知道在我身后头瞎喊强多了,以后就给我做跟班得了!”
“你这孩子,说的那叫些什么混账话!”剜一眼她闺女,那二奶奶不由得看向我,像是有些话欲说还休。看得出,她对我这个意外收获的外甥女,是无甚多情意的。却到底是阴差阳错赶上了,看这情形,似乎也有点推不掉了。
我觉得可笑,同时又庆幸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我。如若换做真的荀小姐来,她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收留了。
磨蹭了半天,这个陌生的表姨母到底还是与我讲不来什么贴心贴己的话。末了,拿出那枚玉佩让我好生带着。又说,暂时在这里住下,先别想其他。
其实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明显。人家没打算长留我,我不过是“暂住”!
暂住就暂住,等我筹够了钱,也许你留我我也不乐意待!
我心里这么想着,但是面上却跟这对母女亲热得很。
那表姐性子很随性,估计打小就是娇生惯养,对新鲜事物很热情。我知道,这叫三分热度。和我年幼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迷恋玩斗蛐蛐一样。而我要做的,自然是迎合她。只要她对我有兴趣,不乐意我走,我就多一天时间筹划自己的事。
表姨母交代完,推说自己累了要回房休息。却到底连荀小姐的一丁点家事都未打听,可真真是寒心到了极点,却也省了我胡编乱造的麻烦。
那表姐却不乐意走,任她母亲催了好几次也不肯离去。
二奶奶不乐意她的闺女和我走太近,估计就是怕两人处久了产生感情,到时候撵我走就不方便了。
只可惜,她闺女却没那个心眼儿。一个劲缠着我,问东问西。这也好奇,那也新鲜的。
二奶奶无法,只得叹口气,回她的屋了。等她走后,屋子里就剩下我和表姐以及那个叫“杜鹃”的小丫鬟,都是同龄人,话自然也多,气氛也渐渐融洽热络起来。
经过交谈,我这才知道这位二小姐的芳名。
“我叫彭卓岚,你叫我岚儿姐姐就行。这是杜鹃,呆头鹅一只,整日的发呆,就会跟在我身后嘎嘎叫!哈哈哈……”
那杜鹃想是平日里被这小姐欺负惯了,看着我,露出一脸委屈和无奈。我投给她一个“我懂”的眼神,她感激了好半天。
“话说,你可真了不起,居然一路乞讨过来的!看你这细瘦的小身板,风一吹就能倒似的,没想到性子这么韧!”
“看得出,表姐你也很有本事。我看你进来时,手里拿的好像是马鞭。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却能在马背上驰骋,也算巾帼豪杰了!”马鞭,我其实一看它就怕。不知被那些达官贵人用那玩意打过几回,可是现在,我居然会赞美它。真是荒唐至极!
这么一说,那岚儿表姐就更兴奋了!
“你看过人骑马?你会吗?”
“不会,哪里有表姐那气势和果敢。”
“唉!可惜了,不然你就能陪我一起了。我大哥远游去了,他的马正好在马厩里闲着,我看那彪悍的小枣红,闲得屁股都快长白毛了!”
说实话,我实在太喜欢这姑娘直来直去口无遮拦的性子了。搅得我骨子里那野惯了的性子,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只可惜我知道,不行,我现在是荀思甜,一个大家闺秀,不是一个山野里长起来的乞儿。
浅浅的笑着,回忆那小船上,荀小姐的一颦一笑。
“表姐不必抱憾,改日有时间,你教我骑马便是。”
“哎~”她连忙摆手,“我可不行,骑马上次都差点把人撞死,教人就更不在行了。不过,我大哥行,他骑马射箭诗词歌赋什么都行,最在行的啊,是游山玩水!”
她大哥?彭府的大少爷?我的心,泛起了一丝波动。从未和那些大家公子打过什么交道,却不知知府家的大少爷会是如何一番模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哎奇了怪了,我娘今个儿是怎么了?往日可没这么粗心大意啊!上次楚尚书的千金过来玩,在我家暂住,她没等人来就将换洗的衣物用品全搬过来了。这怎么自己家的外甥女过来了,她却忘了这茬呢?”
杜鹃在那边一阵咳嗽。
“你又怎么了?喝个水都能呛到,笨到家了你!”
杜鹃,可不像她口中说得那么笨呢!我心里暗道,却赶紧陪着笑。
“表姨母昨夜估计一直在和表姨夫商量我的事情,现在可累坏了吧。”
“哦,也对。那咱甭等她了,你随我走,去我房里看看。我那边啊,破烂货一堆。那些个穿过时的裙子,老掉牙的珠花,还有那么些零零碎碎我不稀罕的玩意,都给你!”
说罢,她也不管那边快要咳出血的杜鹃,扯着我手直奔她房。
话说,这表姐的小婢女名字起得很贴切啊~杜鹃,可不就该咳出血来?
遐想
我原以为我住的那间屋子已算是上房,进了那彭家二小姐的房间,才知道什么叫极尽奢华。
这里的哪一样家具陈设,不是镶金就是带银。就连那个洗手用的盆子,都镀了一层白银。做什么?怕有人在小姐洗手的水里下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