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之,还不走?」
西门庭回神,见聂拾儿扛著一堆东西,显然快把这家家当掏个精光。忽然之间,他心里有底了,露出很有趣的表情。
「接下来咱们要怎麽逃呢?」
「自然是等天一亮,闯出城门啊。」
「闯?怎麽闯?」杀出一条血路来?那他可得说,通往城门的那条路上的斑斑血迹,绝对不会是宫万秋的。
「当然是男扮女装了……你沉默什麽?你放心,我不会叫你扮女装,看看你的长相吧,能看吗?当然是我来扮啊。」
「……」
「别伤心,我一向实话实说,久了你就习惯。」
「……我尽量。」
「嘿嘿,咱们先找个地方,让我彻底摸摸你的脸。」
「……摸我?」
「我发现啊,你的脸真有趣。连睡觉都很无所谓的模样,睡到中途,脸颊还会发红……让我的心好痒啊……」痒到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聂兄,你说过你没有断袖之癖的。」
「哇,你想到哪去了?我是说,你的面皮很值得我研究。我一直希望能做出又细又滑又腻的人皮面具,来弥补它无法在体温上变化的缺点,挺之,你一定要让我摸个过瘾,我手痒,心也很痒啊。」
「……」
银辉照地,两抹人影很快地消失在街头上。
※※※
天一亮,城门口就聚集了数名的官差与宫家的护院。从城外进来的百姓一律通行无阻,要出城门的却是经过层层的盘问。
「大哥,他们好像在抓犯人啊。」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拉著兄长的手,很好奇地问著大排长龙的老头儿。「老伯,是死囚犯经过这里吗?怎麽严格得像是哪家的皇亲国戚被人谋杀了似。」
那老头儿回头,先是注意到那被唤作兄长的年轻男子有些病容,全仗小姑娘扶持,而这小姑娘长得十分美丽,再大一点必定是风华绝代的一世佳人。老头儿的语气不由软下,道:
「小姑娘,你一定不是本地人,昨晚差爷没抓到本城最有名的采花大盗,所以今儿个一早守在城门口,一一盘查。」
「哇,原来昨晚有采花贼,还好我跟大哥在一块,要有事,大哥会保护我的,是不?」
「嗯。」年轻男子咳了两声,当作没有看见老头儿怀疑的眼神。
「可我瞧好像有些人不是差爷嘛,怎麽还给人搜身呢?」她好奇问。
「他们是宫家的人……嗯,在城里地位跟差爷们是一样的。小姑娘要出城还是快排队吧。」老头儿很含蓄地说:「小姑娘年纪小不懂,公子应该明白这世上,总是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那小姑娘闻言,瞪眼嚷叫:「大哥,这算什麽啊!明明不是官差,还硬赖在城门不让人出去,大哥,走,咱们又不像采花贼,不要排队!」不顾病青年的阻止,硬拉著他闯城门。
早在众人偷偷觑她的同时,宫万秋就注意到她的存在。这小姑娘一身粗布粗裙,却不掩其惊人的美貌……他的眼珠一转,硬将视线拉到靠在她身上的病青年。
青年的脸苍白而虚弱,连身子也略带纤细得……若是那狡猾的聂拾儿假扮,有这可能吗?
「我跟我哥哥都不是本地人。」她娇叫:「咱们要出城,你要搜身吗?明明不是差爷,还硬赖著要搜身。」她用力往前一挺,很明显的,胸前两团浑圆很有重量……连兄长的额头都差点一路滑到她的胸前。
宫万秋的脸微热,立刻撇开视线,招来有经验的老嬷嬷来搜她的身。
「哼,我偏不让她搜!你来搜我啊!来搜我啊!」她拖著兄长,直往他走去。「我从小到大还没遇过这种事。我长得很像采花贼吗?我采谁的花?我是个姑娘家,难道要我采你吗?」
宫万秋一步一步後退,就怕很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姑娘,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哼!」她噘起小嘴:「我瞧你不像短命鬼,我才给你个机会呢!要是旁人,我还看不上眼,你要不要摸,要不要摸看看嘛?」
淫耻荡妇!很想骂出口,但宫万秋一见她的脸,就骂不出口,只得把视线拉开,一不小心又瞧向她很有本钱的胸部,连忙凝神转头招来一名年轻妇人。
「赵嫂子,你瞧这两人之中有没有像跟聂拾儿在一块的男人?」
赵嫂子看向这对兄妹,摇摇头:「那男人长得很清秀,肤色像蜂蜜水,眼大有神,有点高,啊,对了,我记得很清楚聂拾儿的左耳上有个耳洞。」
宫万秋立刻往病青年的耳垂看去。青年耳垂饱满无洞,再往小姑娘的耳朵瞧去……戴著极为朴素的耳环,见她还噘著嘴,虎视耽耽地看著他。
他抿唇,不愿再直视,随意挥了挥手。
「快过去!」
「不摸啦?那是你的损失哦!」
「巧儿,别闹了。」病青年微斥,向宫万秋颔首,虚弱地露齿一笑:「舍妹失礼了。」
刹那之间,那小姑娘不由得闭上眼,随即怕被人发现她的眼睛受创,连忙张眼的同时,瞧见宫万秋举臂遮目。
原来,真的不是她过敏……是她这个「兄长」太会桃花笑了,咦?小手抚上心口——怦、怦、怦,哇,什麽大场面她没见过,也没心跳这麽快过吧?
「算了算了,走吧,哥哥,咱们还要去找大夫呢!」她有些狼狈地扶著病青年走出城外。
与宫万秋错身而过时,明知他在注视著自己,她偏转头向他用力扮了个鬼脸:「你心跳声真大,别对我哥哥胡思乱想,你明不明白啊!」
城外,有一匹骏马被人牵著,马背上的坐鞍是某间民信局专有。病青年跟少女路过时,觑见身後一直有人在注视。
「真是匹好马啊。」病青年在马前停了一会儿,才与少女双双离去。
「是不是还在看呢?」病青年略带好奇的。
「哼,他在看你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