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阔无边的灰白大地上满是残破的红色盔甲和干枯断肢，犹在空中盘旋嚣叫的气浪鼓吹着大地表面崩裂为靡粉的黑红，翻滚着飘向远方。千万条深深浅浅的裂缝纵横交错散布大地，宛似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哼！”随着一声阴沉的冷哼，一只覆盖着漆黑战甲的大脚踢起一颗干枯的头颅，头颅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轻盈地落在同样覆盖着漆黑战甲的手掌中。那颗头颅怪异的五官清晰可见，有些像狮兽。薄冰重瞳微微眯起，只露出半截死白指腹的手掌轻轻一收，头颅瞬间化成飞灰。
“真是的，妖兽化了还是这么不中用。”浅灰色薄唇微掀，嘲讽地吹去残余在掌中的薄灰。
战麒横他一眼，收回战刀，向透明的银蓝色防护罩走去，脚下响起接连不断地咯吱声，踏碎一地残盔断体。
利维坦早在战斗结束后就恢复了身体。他看得分明，妖魔族上万兵众在这一战中至少损失了三分之二，如果不是族长血殇喊撤退喊得快，估计此刻已经全军覆灭了。切，真是自不量力的蠢货。相比而言，暗神族就要聪明多了，历经了上古最后一战的残酷，绝不轻易进行没有把握的战斗。
“利维坦，童怎样？”高大剽悍的身形立在防护罩外，浑身仍带着浓烈的暴虐杀伐气息，只是凌厉残酷的金碧色眼眸在看向平躺在罩内的少女躯体时温柔了许多。
“啧，你还信不过我利维坦的再生能力么？”利维坦趴在少女的额头上，细长腥红的舌尖舔着白嫩额心的鲜艳契印。唔，左看右看，他的契印都是婆娑宇宙中最美丽的契印，比战麒和涅世印在小人儿额边的叉好看了不止千倍。
战麒目视他的举动，抽抽嘴角，沉默片刻，商量道：“你能……把你的契印移到童的后背上吗？”
“为什么？”利维坦不解地抬头问道。
“小童话看不见才不会号哭抓狂。”涅世也慢悠悠地踱步过来，顺便将战麒漏踩的残盔断肢补踩一遍，“黄泉边上你不是没见过她对你这种壁虎身形的畏惧和惊恐。”他和战麒的契印简陋归简陋，好歹不会让小童话产生惊惧心理。
利维坦嗤笑一声，“我又不是幻麒那种指哪儿定哪儿的虚幻生物。这契印的法则位置就在额心，无可更改。”涩闷声顿了顿，又骄傲自豪地响起，“小人儿多看几眼后就能发现它独特罕见的美丽，我有这个信心。”
“……”原来婆娑宇宙中还有这种自大自恋毫无自知之明的恶心生物，薄冰重瞳闪过欣慰和放心。真好，比起这头冥古魔兽来说自己不算最糟糕的生物，起码还知道自己的血腥死气不招小童话喜欢，知道努力改造的方向。由此推测，眼前这头冥古魔兽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与他抗衡的情敌。
“……吾觉得……童很难……”想到童撒泼哭闹的样子，战麒忍不住有些头疼，艰难地吐出一半话后，索性换了个话题，“你能感知到童的魂体吗？”
“不能。幻麒在回归虚无时，切断了所有气息。”利维坦摇摇头。
“回归虚无？”战麒诧异地挑起眉头。
“他是这么说的，我估计虚无是念生存的奇特空间。”利维坦眯起了猫瞳，斟酌道，“我想他敢切断所有气息，必定有十足的把握修复魂体，小人儿不会有事的。”
战麒皱眉思忖，眸光一凛，突问：“他带着童回归虚无。那其他三道传说中的念呢？”
“呃，如果虚无是幻麒生存的本源地，那么其他三道念可能也生存在那里吧。”利维坦不是很确定地回道。幻麒没有开口前，宇宙中谁都不知道还有虚无的存在。
战麒眸色顷刻一片沉冷，身体倏地回转，右掌凌空一摊，狠戾高喝：“涅世！”
涅世的薄冰重瞳也凝出了厚重的冰层，颀长身躯突然化成武器原形落入他摊开的巨掌中。战麒手掌上的青黑色战甲如有生命般迅速攀援上漆黑的武器，眨眼间就将涅世覆裹得严严实实。
“战麒，你要做什么？”利维坦鲜红的猫瞳讶然张开。
“吾要破开融合九道内的所有空间，直上麒麟山夺取情麒老头子的窥魂镜！”战麒冷肃的磁音中含着不容置辩的气急败坏。
“不可能。妖殇曾说九道有九个空间，除开你破掉的一个幽闭空间，你需要连续破开融合八个空间，目前你体内的煞气能量还不足以完成这个浩大的工程。”利维坦截然断言。
“融合空间是到达麒麟山最快的方法，你保护好童就行了。”战麒淡淡道，头也不回地往空旷处迈去。传说中四个守护神兽相生相辅，具有共通性。他就奇怪了，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临世的幻麒出现念维被驱逐侵占的现象？一度他以为这是因为其他三道念缺乏临世生命契机，念维只能弥散在宇宙的各个角落，无法凝聚的缘故。可如果念是生存在虚无的话，他敢百分之百肯定，绝对是幻麒那家伙在虚无里做了手脚。
“麒，幻麒既然做了手脚，那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与战麒合体后，涅世对他的想法一清二楚。
“不。他要修复童的魂体一定会耗费巨大的能量，如果他化回无形的念，童的魂体就会一直留在虚无中陪他，直到他拥有实体的那一天。”
“什么？！他竟然想独占小童话？！”涅世出离愤怒了，“可恶，本武器一定要宰了他！”
“更糟的情况是即便他没有化回无形，身体也是虚弱不堪。如果此时其余三道念趁机蹿了出来，展开报复──”战麒声音蓦地顿住，俄尔才幽厉道，“他死了和吾无关，童呢？”覆盖战甲的左手并指从涅世身上缓缓滑过，金碧色眼眸深暗冷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