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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并没有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亦没有问。
我甚至恶毒地想,最糟糕的情况也许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后来,姐姐的孕相更加明显,行动不便,所以她一直呆在房间里,由我负责送饭和日常照顾。外人和同学若询问起她,我就撒谎说不知道。众人亦知姐姐不是乖顺宜家的女子,便也相信了我。到了八月末的一个晚上,她突然腹痛难忍,凄声喊叫。我根据自己匮乏的生理知识和平常从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判断,她要生了。
我胡乱给她披上外套,拿上所有的积蓄,扶着她到外面打车。好不容易打车到了医院后,她又在病房痛叫了几个小时,最后才被推进了手术室。
一个护士拿着表格问了我一些关于产妇的问题,我半知半解,护士很不耐烦。
最后护士冷冷问我,要不要进去陪产妇。
我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哪来的勇气,竟点了点头,随护士去换上了消毒服,然后进了手术室。
那是我第一次,直面鲜血淋漓,几近惨烈的分娩过程。
敞开的大腿,性与爱的隐晦交界,冰冷锋利的手术刀具和白得晃眼的手术灯,我忽然意识到,这一切没有神秘或喜悦可言,而只是一场生与死的无情竞速。
一个护士轻轻推了我一下:“愣着干什么。”
我像个机器人迈开双脚,笨拙地握住正在哭喊的姐姐的手。
姐姐盯着我,目光绝望,仿佛作一场撕心裂肺的告别。
那一刻,我开始有了对死的惧意。
漫长的时间过去,我的腿也渐渐发麻,姐姐的哭叫声变成嘶哑的低吼。终于,一声嘹亮的啼哭响起,我看到护士用毯子裹住孩子去了另一个房间。
“生出来了。”我对早已疲惫不堪的姐姐兴奋道。
姐姐似是神志混乱,只反复呢喃着:“陆。。。。。。陆。。。。。。。”
“家属请过来一下!”护士喊道。
我连忙赶到另一个房间,护士将孩子给我看了一眼,道:“是男孩,早产儿,但没有什么大碍,可以放心了。”
我颤抖地摸了那小小的手,内心充满感激:谢谢你,健康地来到这世上。
看过孩子之后,我又去找姐姐。她已经被移送到普通病房。比起其他产妇病床前的热闹,她一个人躺在那里,显得清冷无依。我一边哭,一边奔到她病床前报讯:“是男孩儿,很健康。”
她淡淡看了我一眼,道:“别哭了,星星。”
我自己也奇怪,刚才那样大的阵仗,我都没有哭出来,这会儿没事了,我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在她床前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想起了正事儿:“对了,孩子的名字要叫什么。我们连婴儿衣服和奶粉都没准备,回去以后我——”
“星星,我累了。”她闭上了双眸。
“对不起,是我太吵了,”我歉然道,“那我先回去。”
那时候,我以为雨过天晴,虽然多了一个生命,但至少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即便我父亲知道了这件事,生气归生气,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个孩子。
可是我没有想到,一个月后,姐姐失踪,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只留下这个尚在哺乳期的孩子。
她逃了。
我能怎么办?
我总不能,让他和我一样也没有母亲。
父亲曾说,早晚有一天,我会为我的一时冲动付出代价,后悔莫及。
代价,我的确付出了许多。
但后悔?不,正因为有鹿鹿,我才能够支撑到现在。即便别人认为他是我大好年华的一个累赘,但冥冥之中,我知道,他是我的福祉。
“宋宇慕,我没有骗你,”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在我心中,鹿鹿就是我的亲生儿子。你不信也罢,我不在乎。”
“那么,你姐姐。。。。。。现在在哪里?”他的眼神里泄露了一丝喜悦的期待。
八年。你爱了她八年,可她何德何能?
你留恋的,只是一个幻觉而已!
我怒火上涌,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宋宇慕,你清醒一点。”
宋宇慕盯着我:“我很清醒,她在哪里?”
“死了。”我说,手心出汗,指尖愈加冰凉。
他的神采瞬间黯然,挤出僵硬的笑容:“你骗我。”
他很清楚,我说的是实话。
只是,在他心中活了八年的幻觉,忽然被贴上死亡的标签,有些惘然。
他构想了多少与她重遇的情境,在喧闹的街头,在电影院,或是在天和日朗的公园。他甚至准备了不同版本的开场白,保证不会唐突,亦不会显得陌生。
时隔多年,她或许会看到他的好,或许会爱上他。他知道她自小失去父亲,母亲改嫁,或颠沛流离,或寄人篱下。若他们结婚,他一定努力创建一个最温暖的家庭,他们会有活泼可爱的孩子,会像其他平凡夫妻一样偶尔为琐事拌嘴,但总还是会和好如初。
他也曾想过,她也许已经为人妻母,与他只可成为朋友。
但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她活着。
只要,他还有机会看她一眼。
“宋宇慕。”我喊了他的名字,却语塞。
这幅场景,多么像多年之前,失落的他,和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