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道:“在下可波有这个福缘得见彭教主,在下这话,是家师周颠仙训示的。”
郭凤默然了。她从雁荡山下来,一路也在思索彭莹玉说的话,可她左思右想,还是为母报仇的愿望占了上风。此时,听这蒙面人又讲出了同一道理的一番话,不禁认真想了起来。
沉吟半晌,她问:“你是保朱元璋的?”
蒙面人说:“不是。我乃白莲教明教旧人,我从感情上讲恨不得将朱元璋碎尸万断。可是,为安天下苍生讲,咱们只好避而远之。”
“避而远之?那你在宫中潜藏又是想干什么?”
蒙面人沉声道:“这就不该你问了。姑娘,船要到岸了,你还是上岸回家去吧。宁儿,将你的长剑送给郭姑娘,让她带着路上防身。”
郭凤沉默了,她领略过这个蒙面人的武功,她见这师徒二人,在浩浩长江之中,在近百丈宽的江面上,在湍急的江流中,将一只小船划得犹如利箭船快,抛流距离极小,几乎是直奔对岸一她明白这师徒二人武功高绝,内力极强,只怕在宫中所谋者大。只是究竟所谋为何物,她却怎么也想不透。
船靠岸了。船尾的年轻人解下腰间佩剑,连剑鞘一并递与郭凤。郭凤默默地接过长剑,挂在腰间,走向船头。那蒙面人以手中竹杆,钩住岸上一块怪石稳住船只,说:“姑娘保重,请直接回家吧。”
郭风抱拳道:“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一个“期”字说完,郭凤突然伸手一抓,一把就将那蒙面人的面巾抓了下来。她在船头拱手作礼与蒙面人话别,蒙面人又以双手握住长杆在稳定船只,全不防备,所以才被她偷袭成功。
那男子的蒙巾一被扯脱,顿时现出了一张粗犷的脸,那方正的脸略有些长,因此更加英武有力;他的眉毛又浓又长,斜插向额角,显得威武无比;但他的与眉毛相比略为显得小了一些的双目,虽然线条分明,炯炯有神,但却充满一种深沉沉的悲哀;他的双目下面是一条端正的鼻梁,鼻梁下面的一张嘴上下唇闭的很紧,而两个嘴角却显得有些吊,充满一种无可奈何的宿命感,与他那夜闯宫阑的神秘作为颇不协调。
郭凤一看见那双眼睛,心中就涌起一种同情感。那高大的英武有力的身材与脸型上,无论如何似乎不应该有这么一双脆弱的充满忧伤的双眼。
她轻声说:“你别多疑,我想看清你,没有恶意。”她一边说,一边扯下了她自己脸上的蒙巾。她从天黑不久潜进皇宫,就一直蒙着黑巾。她一扯下蒙巾,一现出那张像日月星辰一般美丽而迷蒙着圣洁之光的丽容,那个高大的男子的身子就晃了一下。
“我叫郭凤。”她说。
那男子站稳身形,轻声说:“我知道。从五阳神魔叫你公主那一刻起,我就猜到了你是谁。”
“我的名字告诉你了,你怎不说你的名字?”
“我……”
“说呀。”
“我叫常怀远。但请你别对其他人说。”
“为什么?”
“师父命我办一件事,要终生隐姓埋名。”
“原来如此。你说你叫常怀远?”
“是。有什么不对么?”
郭凤一听完他叫常怀远,突然睁大了双眼。她逼问道:“你是开平王常遇春的什么人”
“我是他老人家的义子。”
郭凤沉默了,脸上突然飞起了二朵红云。黑夜中,她感到脸颊一下子发起烧来。她心中暗自庆幸是黑夜,那人看不清她害羞的脸。她却忘了,以常怀远那比五阳神魔低不了多少的功力,他应该是目能夜视的。他已经看见她脸色骤然发红,心中正在惊诧不。
一阵沉默。
二个人站在船头,离得很近,如此一扭捏,倒使得船尾那年轻人不好意思,调开了头去。那年轻人一调开头去,却看见江面上正有一条船急驰而来,他急忙叫道:“师父,有船追上来了!”
常怀远一看,失声叫道:“不好!这是官家的十浆快船,郭姑娘,你快逃走,我在江边抵挡一阵。”
“那是五阳神魔追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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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快走!”
“一起走吧!为什么老是让你为我断后?”
“不行。在下有事,你若不走,在下可要走了!”
“你走吧!”郭凤跺脚道:“你这胆小鬼!”
船尾那青年怒道:“你骂谁是胆小鬼?我师父出身入死,全是帮别人办事,一点私利也不谋。我师父有为之身。为什么要去犯险拚命?”
郭凤一听,忙道:“常大哥,你别生气。你跟郭凤一起去雁荡山吧,我姑姑要找你!”
常怀远惊道:“你姑姑要找我?她认识我吗?”
“我说不清,你快跟我走吧!”郭凤说。
常怀远想了想道:“常宁,把风灯点燃,咱们上岸后,将小船撑出去,让它自己飘,看能不能把五阳神魔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