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端午足足吹了三遍,陈狗娃也就入神的听了三遍。第一遍吹给那两位躺在孤单坟茔里早已作古的女人,第二遍为了那个每天不辞辛苦跑四十里山路的伟大后娘,而这第三遍,则是献给全天下所有辛苦的母亲!
宋端午的心思,陈狗娃都懂。古时江湖侠者相逢一笑,尽在酒中;今时悲苦之人互相慰藉,则尽在曲里。
一曲终了,人却未散。
陈狗娃一对儿干净的双眸愣愣的盯着宋端午的手里,脸上早已没了泪痕,有的只是寂寥中隐隐藏着的兴奋。
“本来这是给你买的生日礼物,可是听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自己这么冒然送出去不合适,就自作主张的打开来吹了一曲,算是我自己的东西再送给你吧???”宋端午一见陈狗娃的姿态神情,再想想自己本来的目的和刚才的行为,不禁有点羞惭。
可是陈狗娃却像是压根没听到宋端午的话似的,仍旧盯着那杆箫,神不守舍的问道:“三叔,这首曲子叫啥?!”
“陈悦老师的《乱红》,不过原曲是笛子,我用的是箫???”
“我要学,就学这首《乱红》!”陈狗娃见宋端午给出了答案后立马决定道:“三叔你得教我,我一定要学会它???”
“嗯???”
宋端午将箫交到狗娃的手上,静静的点着一根烟,而狗娃也像是如获至宝一样不肯离手片刻,直到宋端午那一根烟燃尽,愁苦和烟雾一样都化作天边之云。
忆往事,寒霜夜秋意浓,
且看人海茫茫,
乱红化雨成烟,
蓦然间,已隔世几重天???
宋端午看了看迷离的残月,再回想下自己,不禁叹道:“泪眼问花花不语,人心不悔乱红尘!狗娃,我今天下午去你学校了???“
“啊?三叔你都看到了?”陈狗娃一愣,没想到宋端午竟然会摸到自己的学校,而且偏偏看到了自己被人欺负的那一幕。
“说吧,那是为什么?”宋端午点头道,话里明显有着不可抗拒的成分。
“我后娘今天给我来信了,说家里一切都好,猪娃也长大了,洋葱苗也已经定植好了,叫我安心学习别担心家里,而且还给我寄来一双布鞋???”狗娃说着说着头就渐渐低了下去,喃喃的道:“我们班里有几个同学,条件都挺不错的,他们看不上我这农村出来的孩子,说我土说我笨,可是他们学习都没我好,本来我是不搭理他们的,但是他们抢我的信还要踩我后娘给我缝的布鞋,所以我才一时没忍住跟他们打起来的???”
宋端午默然了,尽管他知道在学校里发生这种事情是在平常不过的了,可是当真一旦轮到了自己身边之人的身上的时候,这种感觉还是令自己那么的不爽。宋端午回想起今天下午的那一幕幕画面,不禁在气愤中又有隐隐的担忧,生怕本就自卑的狗娃受到欺辱时作出极端的行径,那样的话可不光是毁了他的一生,更是毁了他的家庭。
七个孩子围着狗娃极尽殴打侮辱之事,而陈狗娃却躺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因为生怕弄脏弄皱了后娘给他缝的布鞋!宋端午想着想着心中不禁渐渐有了戾气,这样的孩子如果是因为珍惜和孝顺而再遭到侮辱,那作孽之人是要遭天谴的。
这是陈狗娃与宋端午唯一不同的地方,如果换了是宋端午的话,那么这个从大山里窜出来的狠犊子一定会狠狠反击,即使是粉身碎骨之下也要连皮带血的咬下对方一口肉,而陈狗娃却不一样,自小被浓重温情熏陶下的他,选择的却是默默忍受,而这点,正是令宋端午感到可怜的同时,又有可恨的地方。
“狗娃,咱俩做笔交易怎么样?”宋端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