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月色很亮。席羚抬头看着月亮,对他的问题不予回答,却说道,“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你正在筹备演唱会。”
“那个时候,你即将发片——你人生中的第一张唱片。”萧纪友看着她的眼睛。
他们已经走到了她住的公寓楼下,她停下脚步,笑了起来,眼睛熠熠发光,“还提那个做什么呢?都过去了。”
萧纪友却突然用手捧住她的脸,她吓了一跳,要往后退,却听他说,“不是这样的。笑不是这样子的,不是用来掩饰内心的。”
她敛住了笑意,用力甩开他的手,垂下脑袋。良久,她扬起脸,脸上依旧有微笑,“对不起,我好不容易才学会了笑,我已经回不去了。”
说着,席羚转过身,“谢谢你送我回来。下面的路,我会自己走下去的。”她掏出钥匙,打开公寓楼下的铁闸门,又回过头来,“对了,今晚与史蒂夫的会面,谢谢你的安排。”
她正走上楼梯间,突然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没来得及细想,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她的。
那只手,温热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
萧纪友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目光紧盯她不放,“席羚,以前我对你说的那个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左手关上铁门,将两人与外面世界隔开,只困身在这窄小空间内。楼道内,空气凝重迟缓,像是会让人轻易陷入的迷局。
“我不记得了。”席羚假装不知道他说什么,“请放开我。”她甩开他的手。
“那好,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考虑当我的情人,怎么样?”
、第二度邂逅(四)
“当我的情人,怎么样?”
这句话,从萧纪友的齿缝间吐出。
楼道的灯光很暗,阴影落在两人的脸上,淡淡地看不清楚对方。也不知道彼此是什么样的神情。
席羚说,“我今天很累,要回去休息了。今天谢谢你。”
她要走,萧纪友却突然将她整个推到墙上,身体紧紧贴着她,看牢她的脸,“我只需要你给我一个答复,是好,还是不好。给我一个答复。我已经厌倦了我追你逃的猫鼠游戏。我开始失去耐心。”
席羚避开他的目光,却一手被他将脸蛋扳过来。
外面,传来钥匙转动铁门的声音。咔嚓,咔嚓。钥匙响动。有人将钥匙拔出。再插入。反复扭动。“咿?怎么开不了?”
他们在这声音中,看着对方。
她低声地,“请放开我。外面有人。这里是楼道,随时有人进出。你也不愿意有人看到blackj的萧纪友在这里……”
他按住她的嘴巴,不让她说话。
外面,钥匙再次被拔出。那人开始用力敲打铁门。“咿?是不是在里面被人锁上了?”
他俯□,嘴巴贴近她的耳朵,“带我到你房里。”
她挣扎了几下,他低声附在她耳边,“你也不愿意惹麻烦,对不对?”
萧纪友推开这间窄小房屋的窗户,往外看去——各式大小广告牌下,是大大小小的电器店、化妆品连锁店、街边快餐店和小吃店,以及日渐式微的二楼书店和漫画出租店。熙熙攘攘,市井气息浓厚。
附近楼层的广告灯箱,莹莹闪闪,那光影倒映在这窄小屋子里,在靠窗的白色小床上,留下一团团光团,时亮时暗。
萧纪友坐在床沿,看着这外面的景和人,“自从加入blackj以来,我很久没在人多的地方走动了。即使有,也只会戴着墨镜,在短时间内出现。”
席羚从身后走过来,递给他一个装着清水的纸杯。他接过杯子,信手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将烟灰掸在水中。软软的,灰灰的,没入清透的水里。
他转过身来,看她。
她避开目光,“我给你倒杯水吧。”她正要走开,他已一手将香烟掷入水中,另一只手飞快地拉过她的。
“告诉我,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不来找我?因为在你眼中,我是乔杜的人?”
窗外的广告灯箱,将淡淡的白光打在她脸上。她平静地,“你既然已经知道答案,也没有必要再问了吧。”
“所以你宁愿在外面碰运气?希望遇上欣赏你的音乐制作人?”
“瞧你说的,”她嗤嗤笑了起来,“好像我还有其他别的选择似的。”
他坐在床沿上,她站在床边。他拉
着她的一只手,沿着她的手臂往上看。不到一年没见,她似乎比他印象中还要好看。不,他的身边不缺美女,她并不算最动人心魄的。但是他觉得,自己体内的某一部分,十分渴求她。
萧纪友说,“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这个圈子里唯一不用顾忌他的人?他将我这个养子培养出来,视我为摇钱树。可惜养虎为患,现在的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不再需要他了。”
“是,我知道。”席羚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话不假。
作为首屈一指的音乐制作人,与其说是萧纪友要指望乔杜,不若说是萧纪友在养活乔杜。
他的意见,对柏高公司来说,至关重要。
有萧纪友在的幕后制作班底,能够捧红任何一个天资不足的新人。那些长得漂亮,个性活泼,声音不错,热爱唱歌的新人,像恒河里的细沙一样数不胜数。起决定性作用的,是好的音乐制作。
就像乔杜经常说的:关键不是给谁唱,而是谁来写。
有这样一些歌,无论给谁唱,都会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