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算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我爱上你了,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我现在知道了,你到底在哪儿啊……你到底在不在?不在也回我一声啊……”按着录音笔rec键的顾小白,终于哭了起来。门外有人敲门,顾小白愣了愣,关掉录音笔,过去开门。莫小闵静静站在门口。“你怎么了?”“没什么,来看看你。”莫小闵笑了笑,走进来,坐下。“明天就要开机了,你怎么样,压力大不大?”“还好,”顾小白笑笑,“脑子一片空白,跟弱智似的。”“你以为你以前不弱智?”顾小白苦笑。“这个剧本,这个片子,是你为一个女人拍的吧?”转过头,眼前的女人静静地看着自己。原来……她早知道了。“看着就知道了,你这个人用心不用心,差别有多大,你自己都不知道。”莫小闵笑起来,“我看哭了,但想到这事儿其实跟我没关系,我就又笑了。”“你是不是专程过来恶心我的?”莫小闵笑起来,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小白。”莫小闵突然盯着面前的空气,“我们很久没聊天了。”“我们本来也没怎么聊过天。”“是啊……我们总是匆匆忙地去爱上一个人,等爱上了,在一起了,也不会去想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就不断地在往前赶啊赶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没事,我就是来告诉你,第一,我知道这件事了。第二,我会帮你完成这件事的。”“……”“我有钱赚,你也达成愿望,不是很好吗?”顾小白转过头凝视她,对方也这样看着自己。“她漂亮吗?”真是一个笨蛋般的问题啊……“最后一个问题,”莫小闵突然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真心喜欢过我吗?”“百分之一百。”“那就好了。”像卸下了极重的包袱般,莫小闵舒然地笑起来。第二天是罗书全和amy结婚登记的日子,也是顾小白的新电影开机的日子——顾小白和莫小闵无法相陪,就由左永邦和米琪拿着dv一路陪同。昨天晚上,左永邦就发现米琪一直辗转反侧,问她为什么还不睡,换来的也只是一个勉强的笑容。左永邦心知肚明,面前的女人和自己兜兜转转五六年,即将面对的却是另一对朋友相恋一年就进入婚姻,将心比心,左永邦何尝不知道米琪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作为一个中年离异的男人,对于婚姻的恐惧已经在他血液里发酵、蒸发、弥漫、渗透在每一个毛孔里,对此,他连一个字都不敢提。一大早,他就开着车,和米琪到了罗书全家里,罗书全已经一身西装的候在那里,amy则把自己反锁在洗手间里哭得不能自已。十多年的颠沛流离,十多年的希望,落空,再次鼓起勇气去希望,再次落空。这样的生活,坚持了十几年……每一个都曾经以为可以,到最后事实又证明不可以……amy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除了再一次尝试……用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要磕塌它的勇气去尝试着……终于换来了这一天……——恐怕,当灯泡亮起的时候,爱迪生也有相同的泪水吧。“你到底会不会演戏啊?”都市内的一条大街上,顾小白对着监视器终于忍无可忍,冲上去对着莫小闵一顿吼。“啊?”“我让你表现出对于某种东西的失去,再也没办法挽回的心情,你像个死鱼一样瞪着镜头,不,瞪着我干吗?”“你又没说具体是什么东西?”莫小闵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对很多不同的没办法挽回的东西所表现出来的心情是不一样的。比如说初恋,失去了,没办法挽回,我虽然伤心,但是会想还有光辉灿烂的未来呢,这个时候,我就会带着又伤心又振奋的心情。”“……”“比如说我亲人出了什么意外,我就会往死里哭,怎么哭都觉得不够。”“那你想想我呢,”顾小白愣了一会儿,“想想你失去我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莫小闵突然……长长地松了口气。“你什么意思啊?你和我分手,你就长长松了口气?”“是啊,想到以后不用整天受折磨了,我心里不知道多轻松。”“我靠,你真的假的啊?”“你自己问我的啊。”“我让你说实话啊!”“我说的就是实话啊!”“你你你……”“我我我!”导演和女主演……当街互相辱骂起来……“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遵纪守法。从今以后,无论贫穷与富有,健康与疾病,我们都将患难与共……”民政局的宣誓台上,罗书全和amy并肩站在一起,拿着一张纸,同声念道。十分钟前,他们办完了所有的手续,在各种表单上签字,直到两张红本递到面前,听着那个笑容满面的公务员对他们说恭喜,这一切都还恍如一场梦。然而即便是梦,也踏踏实实地发生着,被米琪目睹着,被左永邦手里的dv记录着,被一个人坐在大学长椅上痛哭失声的潇潇想象着……从今以后,无论贫穷与富有,健康与疾病,我们都将患难与共……这意味着从此以后,我只为你的欢笑与泪水负责,你只为我的欢喜和哀愁挂心,我们只为彼此的未来而努力,他人与己再无干系……这样的誓言,尽管和其他所有的誓言一样,是用来击破的……但数百年来,仍然牢牢维系着每一个愿意为此尝试的人。因为这代表着最大的渴望,最难以企及的梦想,最魂萦梦牵的诱惑……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孤单……“她没走,她根本就没有走……”走出民政局,罗书全就接到顾小白的电话,顾小白没头没脑地说道。“什么?”“珊莉,她从来就没走过,她一直在我附近……”“你没事儿吧,你怎么啦?”可能是被幸福冲击的喜悦,罗书全压根听不懂顾小白的话。“我没事,我向你保证,我把她找出来,带她来参加你婚礼。不管她在哪里,不管她在哪个地方躲着,我都把她找出来,我把这个城市给刨了也要把她找出来……我向你保证!”电话那头传来了顾小白的哽咽声。罗书全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剪辑房里整理素材的顾小白已经泪流满面。本来只是单纯地整理一下今天拍摄的素材罢了。在剪辑台上,摄影师随意的空境里……人群中,珊莉的身影一闪而过……被顾小白发现,按了暂停……她凝视着自己……尽管只有短暂的零点零一秒钟,也宣告着她从未离开,一直在远远地关注着……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爱上的人。以前,有人告诉过我,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天堂和地狱。做了好事的人会进天堂,做了坏事的人会进地狱。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天堂和地狱之分。我们不断地在经历,不断地在寻觅,其实和结果没有关系。是你让我知道,无论天堂还是地狱,只存在我的心里,不论你在哪里,你都在我心里。为此,我会不断地鼓起勇气,只为了你在我心中那个天堂,更好地活下去……
lesson25: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有多少几率遇到那个自己深爱同时也深爱自己的人?即便遇到了,有多少几率这两个人会在一起一直走下去?这么多小概率事件凑在一起真的令人崩溃。然而,我们就是因为这么零点零几的几率相信人生,相信人生的奇迹。究竟是不信的人太清醒,还是相信的人太贪心?这一天,顾小白头发凌乱,显然一宿未睡,拿了纸杯从剪辑房出来倒水。对面罗书全喜气洋洋地朝他走过来,想打招呼,但顾小白两眼放空,就这么游魂似的从罗书全边上走过去。罗书全头上三条黑线。顾小白走到自动饮水机前,倒水,然后,一边喝一边继续双眼放空地朝罗书全走来。还是没看到罗书全。“喂!!!”经过时,罗书全终于忍不住大喊。顾小白吓得魂飞魄散,纸杯飞掉,“啊啊啊!”定神,看清罗书全,“你有毛病啊!没事吓什么人啊!不能远点先打个招呼啊!”“打你狗屁啊!你都在我边上这么走过去两回了,你都没看到我?你是故意不认我还是脑子出问题啦?”“我已经在剪辑房里三天没睡觉了。”顾小白打着哈欠,颓丧地说。顾小白继续往剪辑房里走,罗书全跟在后面。“三天没睡?那你都在干吗?”“剪片子啊……”“那……那些剪的人呢?他们也三天没睡?”“没有,”顾小白无奈地看着他,“他们三班倒,就我一个人这么撑着。”“你是打算就这么升仙还是什么?”望着罗书全惊诧的眼神,顾小白摊摊手。“没有啊,片子有交片日啊,而且我现在有临产综合症。”“什么东西?”“就是越到交片的时候,我就看哪里都不对劲,然后翻来覆去改,翻来覆去改,改到后来我自己都糊涂了。剪辑师都跟我翻脸了,摔包回去睡觉了,我只好自己学那个剪辑软件,然后系统被我弄崩溃了……”罗书全……也没话讲了。“你来找我什么事?”“废话,我电话里跟你说过了啊,我就是过来跟你确认时间。”“什么时间?确认什么东西?你电话里跟我说什么了?”“靠!”罗书全转身就走,“不管你了。”“哎呀,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我是真晕着呀。”顾小白拖住他,苦苦哀求。“好,我再跟你说一次,”罗书全看着顾小白,一字字道,“三天后我结婚,办婚礼,你要到场,而且是做我伴郎!所以前一天你就要开始准备好了,记住了没有?要不要我把话刺你身上?”痴呆地看着罗书全,五秒后,顾小白点点头。望着罗书全走掉,顾小白再次两眼放空地坐在剪辑机边。“导演,刚才那是你朋友啊?”刚进来的剪辑师转头问。“啊?谁?谁是我朋友?”这是罗书全和amy登记结婚后的一个月的一天,顾小白拍完片子也有小半月了。这中间,除了在剪辑台上惊鸿一瞥外,珊莉再也没有出现过,好像那定格的一瞬间是顾小白过于思念的错觉。然而事实摆明在那里,珊莉并没有离开这个城市,即便明知这一点,顾小白也确实无从找起。一个人要存心消失在你生活里,你是找不到她的。但支撑顾小白坚持下去的,就是把这部片子完成。他相信,终有一天,珊莉会看到这部片子,会听到他想对她说的话。那个时候,她就会主动走到他面前,不再消失。与此同时,这一段时间消失在他们生活中的还有潇潇。自从罗书全领证那一天起,潇潇就深居简出,除了按时上下课,其余的时间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直到有一天,左永邦接到杨晶晶的电话,告诉他这一阵潇潇都在她家,让他不要担心。于是,这一天左永邦下了班,就驱车到了杨晶晶家。打开门,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终于,左永邦笑了笑。“没事,进来吧。”进屋后,左永邦四处看,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杨晶晶对着左永邦朝洗手间里努了努嘴,“在那里面呢,都待了三天了。”“她一个人把自己在厕所里关了三天?”“那倒还不至于。”杨晶晶叹气,“吃饭出来吃,睡觉进屋睡,其他时间就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我要上厕所还要提前申请。”左永邦看看杨晶晶,转头走到洗手间门口,轻声敲门,“潇潇……潇潇……我是你爸。”“爸。”里面传来毫无感情色彩的一声回答。“你这样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算什么意思?出来,爸跟你谈谈。”“不谈。”“什么叫不谈?你再不出来我闯进去了啊。”“我在洗澡。”左永邦愣了愣,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悄无声息。“别胡说八道了,快点开门,这样下去让人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