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胆子小被考试吓出了病,最拿手的理综居然没答完。考前报的志愿,没料到会出这种事儿,不幸落榜,现在不知道是复读还是拣个三流学校读。
小敏阿姨请客的时候,张明楷不愿意一起出来。小敏阿姨大大咧咧地让楚青给他打电话:“你们都是同学嘛,打个电话比我们有说服力多了。”
楚青其实很为难,谁碰到这种事儿不躲着啊,她正想着离张明楷远远的呢,可是小敏阿姨却说难得高兴,张明楷是个男孩子,不会在意,也不会跟你比的,放心打就是了。楚青没办法,只好接过电话,简单地说道:“喂,张明楷,你在家干嘛呢,出来吃饭啊?”
没想到,张明楷恶声恶气地说道:“你吃你的吧,显摆什么呢?你以为你考上大学就飞上天了啊?不过就是个211,也不是什么名校。”
楚青气得五脏六腑都炸了:“我上什么大学关你什么事儿?哼,不来拉倒,用得着这么挤兑人吗?”她一说话,音量不由自主地提高了。
周围听着的大人都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她。
妈妈低声说:“楚青你好好说话,怎么回事儿?”
楚青忍了好久才没哭出来,张明楷,你什么玩意儿啊。那顿饭,是楚青吃过最不舒服的饭,仿佛背后一直站着个人戳你的脊梁骨,让你显摆,让你显摆。
她本来就不待见他,那以后更下决心离他远远的。他们这梁子是结下了。后来,楚青追问张明楷那时候为何这么险恶。张明楷只嘿嘿笑,半句话不说。但楚青就认定她肯定是羡慕嫉妒恨了。要说,那时候的张明楷还真没出息,跟女孩子也要比来比去的。楚青自己不觉得成绩有什么的,考上了那是好事儿,考不上天也不会塌下来。
上了大学,小敏阿姨经常打来电话,一聊就是半个小时。反正她们单位的电话费是公费的,也不用自己掏钱。楚青跟自己亲妈都没这么多话可说。不过,小敏阿姨是个十足的大嘴巴,楚青一直故意隐瞒着梁有齐的存在。父母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准谈恋爱,但其实是对大学恋爱还是很排斥的。
小敏阿姨说着说着话,经常顿一顿说道:“哎,楚青,你谈个对象吧?大学里多少优秀的男生啊,我当年是没上大学,我要上了大学就一定得谈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她骨子里是个浪漫的人,否则也不会跟楚青这么要好。
楚青头脑清醒,坚持称自己条件差没人要。楚青才不上当,等父母知道了谈恋爱的事儿,她还不被唠叨死。
几次回家,楚青一直都没见过张明楷。不知道是他自知理亏内疚,还是自卑,每次去找小敏阿姨,张明楷都自动消失。直到大二的寒假回家,楚青去小敏阿姨家吃饭,才又一次遇到了张明楷。
楚青不大记仇,但是知道自我保护。再次见到张明楷,她就决定和他和平相处,但是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此时张明楷已经苦尽甘来,是同济建筑系的大一学生了,经过半年大学生活的熏陶,身上似乎少了些别扭劲。见了楚青的面,居然还会笑一笑。
楚青也礼貌地回他一笑,相安无事。
小敏阿姨亲自下厨给她做了好吃的,她故意跟小敏阿姨聊得风生水起,不必再腾出时间来跟张明楷聊天;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吃完饭,小敏阿姨让张明楷送她回家。楚青哪儿敢麻烦他,忙说自己坐公交车就可以了。谁知道,张明楷从车库里搞出一辆车来,是漂漂亮亮的路虎,是他大哥的车。楚青想这当然比自己挤末班车好多了,一方面是为了贪方便,一方面也是好奇,她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这么帅气的车。嗯,想不到,一年不见,张明楷居然也学会开车了。她假装推让了几下,就坐了上去。张明楷这次特别殷勤,早早地给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正文第二十一章
开始张明楷还说了几句话,楚青也跟着他闲扯了几句。后来估计张明楷实在是没话题了,也不再说话,楚青自己更不会主动开口。一路沉默,楚青从来没遭遇过这么冷的气场,尴尬倒不尴尬,只是觉得闷。车里的温度比较高,又刚吃过饭,她简直要瞌睡了。楚青真后悔没去挤公交,至少能听到人声。
路虎在路上绕啊绕啊,楚青越来越觉得不对头,平时二十多分钟就到家了,这次的时间过了一倍还不止。她仔细留意着车窗外的景象,越来越心惊,这根本不是她家要走的路,建筑稀疏,树木茂盛,连街灯都隔好远才有一只,好不容易看见灯光,还一律标志着“正在施工”,全都是工地。
楚青突然清醒了,张明楷这是把她载到开发区来了。瞌睡马上被害怕赶跑了。他是不是还念念不忘过去那件事儿,想来报复自己啊?想到这里,楚青居然浑身一阵发抖,她没料到张明楷是这么小气这么歹毒这么阴险的人。这下该怎么办?他会怎么教训自己?不会是把她丢在这里不管了吧,大晚上黑洞洞的,就算没人来,自己吓自己就吓个半死。再说了,白天她都不怎么敢来这里,周围住的都是异乡人,一向对本地人没什么好感,自己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姑娘如何双拳敌过众腿啊。现在才想到张明楷今天为何对她这么礼貌,还主动要来送她回家。此刻,张明楷的沉默像是在给楚青上刑,心里胃里绞得丝丝疼。楚青那个后悔啊。慌乱中,她竟然有心思想起一个词儿来,骑虎难下。她现在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镇定,一定要镇定。她不断地给自己打气,方楚青,你跟他好好交涉,主动承认错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怎么说都是个上了大学的人,成年了,懂得好歹,不会不讲道理的。方楚青,你不是号称能言善辩吗,救你命的时候到了啊。
她定了定神,转过头来,费力挤出一个笑,装作很平常的样子说道:“张明楷,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啊?”她的镇定样子是装出来的,其实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像通了电流。可是人家张明楷的样子却真的是如泰山般巍峨不倒,云淡风轻地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楚青继续假装镇定:“我想回家。你这是不是走错路了啊?要是你不知道路,你可以把我丢在前面的公交车站,我能找着路回去的。”
“那哪儿行。我嫂子还不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