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强烈的人。长期以来,在我的欲望无法得到满足时,我甚至靠手淫来度过孤寂难耐的夜晚。贾主任,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一个有情感的人啊,我堂堂正正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守活寡呢?我真想不明白!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生活吗?”说到这儿,安子良的眼眶里开始涌动着泪花,他激动地站起来,转过身,面部朝着墙上的解剖图,他的两只眼睛仿佛是在看解剖图上男人下身那个地方。“但不管怎么说,二十年的时光已经过去了。我经常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要把精力用在写作上,让欲望消亡在方格稿纸里,让所有的梦想都在作品里实现。二十年来,我就是用这种信念来压抑自己的欲望,实在忍受不了时,我就背着夫人手淫。我本想这样做就可以保持自己的纯洁,再过十年、二十年,等到男人的欲望在我身上消失以后,我就不会再感到痛苦和孤寂了。可是……昨天晚上,我……”安子良难过的低下了头。
“安老师,您别难受,”这时,我发现安子良的后脑勺上已经长出了许多白发,像是一层霜雪罩在他已经开始有些稀疏的头上。我走过去,端起水杯来到安子良身后,“要是不高兴的话,今天就不要再说了,等有机会,咱们再……”
“不!贾主任,”安子良转过身两眼噙着泪说,“我要说,我只有说出来,只有把自己做的事全都说出来,心里才会好受,我才会得到彻底解脱。我知道,贾主任,我想您会听我说的。”
“我会的,听病人倾诉是我的工作,更是我的责任。”我把水杯递给安子良,看着他又喝了两大口水。“只要能帮您解除烦恼,获得快乐,不管您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听的。”我接过安子良手中的杯子,又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昨天晚上十点多钟,和往常一样,我夫人赵凤枝关了店门回到家,洗漱过之后,她就睡下了。此时,我的心里很乱,身上躁热的气息一股一股往外涌,手下的键盘一点儿也不听使唤,一句话打了几遍也打不对。我知道,到了这种状态就再也无法打字了。我关了电脑,准备上床休息,可当我推开卧室房门,看到紧裹着毛巾被躺在床上已经睡着的凤枝时,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和失望,我迈进卧室的腿又退了出来。在客厅里,我想了很长时间,最终决定要去做一件足以让我悔恨终生的事情。我悄悄下了楼,来到大街上。虽然天色已晚,但大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并不少,当几辆挂着部队番号送垃圾的军用卡车扬着尘土从我的面前呼啸而过后,我跨过斑马线,走进离我家不远的一条小街道。平时,这条街道的路灯很亮,每次散步时,都能遇到一、两个熟人。可今天晚上,不知为什么路灯却没亮,整条街道黑乎乎的,走在设有断断续续盲道的人行道上总觉得要摔倒。路两边小区楼上的灯光大多已熄灭,只有楼下门面房红灯闪烁的按摩店还在不遗余力地向路人抛洒着献媚的淫光。以前晚上散步经过按摩店门口,我也会像刚从农村来到城里的民工一样用好奇的目光朝贴着美女图像的玻璃橱窗上瞟上几眼,但从来没敢走近过,也没有想到要进去享受。听别人讲,开这种店的老板一般都和警方有关系。他们要么在警方的保护下赚钱,要么和警方配合敲诈嫖客。可今天晚上,我对这些好像并不害怕,我体内火一样燃烧的欲望在逼迫我向这些按摩店走去……终于,我推开了离我家最远的一家按摩店的玻璃门。按摩店里,几个漂亮的小姐正坐在沙发上聊天,见我进来,一个像是老板的男人让其中一个秀发披肩名叫燕子的小姐接待我。燕子把我领进了里屋,她指着吊着门帘的小间说,这个包间是二十元,比十元的大间安静些。我点点头,跟着燕子进了小间。按摩间里红灯昏暗,里面只有一张小床。燕子让我脱了鞋,躺在床上,开始为我按摩。我从来没有接受过按摩,也不知道燕子的手法是否标准,可我除了心里有点担心警方的突然袭击外,身上确实感觉舒适。燕子的嘴很甜,除了让我身体放松之外,还告诉我她们老板和警方的关系特别好,叫我不要害怕。听了燕子的话,我心里平静了很多,我闭上了眼睛,开始体会着女人的小手抚摸我的四肢所带来的美好感觉。此时此刻,我早已忘记了自己家里正在床上睡觉的妻子,忘记了我在小说中描写过的腐败和丑恶,忘记了我作为一个父亲所应有的责任……总之,我忘记了一切应该牢记的法律和道德所给予我的责任与义务而沉湎于从未有过的快活之中。燕子像看穿了我的心一样脱鞋上床骑在了我的小肚上,她用力把她下身那个敏感的部位压到我身上……我再也忍受不了那火一样的烧灼,起身将燕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几分钟后,等所有的一切都结束时,我突然觉得一股强烈的恐惧感袭遍自己全身。我颤栗着身子倒在燕子的怀里,我的整个胸部在发痛,我甚至想大声哭嚎,我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连声对燕子说:对不起、对不起。燕子整理好衣裤和头发,像大人疼爱孩子般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叫我别害怕,她一边吻我,一边为我揉着通通直跳的胸部。过了一会儿,见我平静下来之后,燕子开始坐在我怀里,向我讲述了她的经历。燕子说她老家在农村,今年23岁,离婚,有一个两岁的女儿。燕子喜欢音乐,她想成立个乐队,可是没有钱,她说等她把钱攒够时,她就回家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她还说,她的爸爸妈妈并不知道她在外面做什么事,她和其他女孩儿一样,永远也不会让家里人和朋友知道自己卖身的事。说到这儿,燕子的眼里流出了泪水,我差一点儿也落下眼泪。我不知道燕子说的是真是假,可我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那句老话。我对燕子说,不管我会不会再来,我都会在心里永远想着你,记着你。燕子说,我也记着你。她说,下回我再给你找个女孩子,咱们三人一起玩儿,你给我打电话,我们出去,可以不给老板台费。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再来,可我还是点头答应了燕子,我觉得,我答应了她,就好比给了她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终于,四十分钟的时间到了,老板已经开始在外间叫燕子的名字。我把钱给了燕子,又和她紧紧地拥抱了一下,然后,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老板和小姐们的众目睽睽下离开了按摩店。回到家,我首先来到卧室,看到凤枝仍然裹着毛巾被睡在床上,她睡觉的姿势和刚才我离开家时一模一样,表情安详宁静。此时,我的心里平静了许多,虽然我感到自己今天晚上的行为对不起凤枝,可是,欲望的满足和生理上的舒适又让我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终于做了惟一一件对得起自己的事情。不过,我在心里暗暗向凤枝保证,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今后,我不会再去那个地方,我要把今天晚上的一切全都忘记。从今往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凤枝永远都是我的爱人!”
说到这儿,安子良停了下来,从他那如释负重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来,他的一夜情故事到此结束了。听着他的讲述,我的心里受到极大震动。以前只是从报纸和杂志上看到过这一类的报道和故事,包括与小红在内的接触也没能让我感到如此触目惊心,安子良今天的故事给我已形成多年的性观念彻底洗了脑筋,安子良用他亲身的经历给我上了生动一课。我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重新认识当今的性关系,几千年来在人们脑子中形成的性传统和性认识恐怕也要被推倒重塑。按照我以前的观念,听了安子良的讲述之后,我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安子良批驳一顿,给他上一堂生动的爱情教育课。可今天,我却突然感到从前自己坚持的性观念在安子良大胆的行为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我感到我们对性的认识似乎刚刚开始。赵凤枝的性冷淡和安子良的性亢奋之间矛盾的冲突从根本上动摇了爱情的基础,同时也无情地撼动了家庭的屋脊。安子良不是普通人,他虽不是一个名作家、大作家,但至少他是个作者,是个有文化有道德有修养的人,至少也是个伟人所说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对待家庭、对待爱情、对待欲望,他知道应该负什么样的责任。可就是他这样一个让人尊敬的人竟然也忘乎所以地去了按摩店,和我们认为从思想上到肉体上都是最肮脏的小姐交媾在一起,他的所做所为不是对传统伦理道德的讽刺又是什么呢?他不顾一切地去做了,他从欲望上肉体上得到满足了。我想,在得到快感的同时他是不是也丢掉了什么呢?是丢掉了道德?还是丢掉了爱情?或许是丢掉了人性?好像并没有。他所丢掉的仅仅是120元钱和几毫升的精液而已。听了安子良的倾诉,我才突然感到自己几十年来所学过的理论对安子良这个情感案例竟然完全不适用,直到现在为止,我们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来解决夫妻之间的性冷淡、性压抑和性抵触问题。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国外许多国家要将妓女和妓院合法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要将爱情和性欲区别开来,这里面恐怕不仅仅是文化和文明方式的不同,也不是道德标准不一样,而是对性、对人的自身理解不一样。
“安老师,您刚才所讲的一切,确实出乎我的意料。我根本没有想到你们夫妻间会是这样一种生活。”望着安子良充满郁闷的眼睛,我在心里想着该如何与他交谈。安子良是个作者,是人物性格的塑造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同样懂得理解和揣摸人的心理活动,如果进不到他的内心世界里去,我就无法和他沟通,也解决不了他已经显现的抑郁障碍。“安老师,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问您一个问题,请您实话实说。”
“您问吧,我对您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安子良可能猜测到了我要问的问题,所以态度很坦然。
“您对您夫人了解吗?”我问。
“非常了解,从上班起,我们一直在一个单位,彼此之间没有不知道的事情。”安子良回答说。
“她有外遇吗?”在提问的同时,我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安子良的脸,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但安子良始终如一的表情和他认真的目光说明,他是诚实的。
“肯定没有。”安子良的回答让人不容置疑。
“那么从您的感觉来看,夫人性冷淡的主要原因是……”
“身体不好,”没等我说完,安子良便把话茬接了过去,“结婚后,她的身体一直不好,虽没有明显疾病,但体质较虚弱,纺织厂细纱车间的工作又苦又累,所以,可能是因此造成她对性生活的乏味。”
“这就是说,你们感情上并没有什么问题。”
“应该是的。”
“既然如此,我就把我的看法和您谈谈。”我并不完全赞同安子良的说法。依我的经验,性冷淡的形成,情感原因应该大于体质原因,但我现在并不想去和安子良讨论他的夫人性冷淡形成的原因,我现在要做的是如何解除安子良内心的不安情绪,恢复他的自信心。“安老师,您知道,我们所从事的职业是性心理分析,不是传统意义所说的大夫,所以恐怕还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贵夫人的性冷淡问题。我也不建议您去买充气娃娃之类的男用自慰器,在性欲旺盛时解欲用。针对您生活中遇到的问题,您当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