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玄烨就是怎么都不愿忍受的事。
所以此刻儿她立坐起来,招了得得近前:“三阿哥身边真的没个能做事的?”
那得得也是有心的,又自来受宁芳恩惠:“奴才端看着,都如此天气了,三阿哥来时既没着筒子也不见围毛,只一件大风衣裹着冒雪而来。也不是没这些东西,如今却没给三阿哥用上,定是身边侍侯的不在心上。”
玄烨自从随了太后,治下一向很严,此时出了这事,并非那些下人有意为之,一是向来这些事都是孙嬷嬷并小春子才能近身侍侯了,二是玄烨自个儿全心思都在宁芳的病上哪还有一分考虑自己冷是不冷,三是三阿哥这主子向来是有主见的主子不提下人们哪敢跃了级去。
玄烨此时想想也就明白了。宁芳却是不明白的。
她只怨着自己只顾自个儿悲伤了,不但让小三无故失了左膀右臂,还累他受了轻待,连冬天来了都没能想起他冷不冷要不要加衣?
这么想着再看玄烨去,更是肖瘦,顿时刺伤了她的眼,揪了她的心。
有这么当妈的吗?
当下她也来不及伤悲了,动着脑儿只想着如何才能给玄烨补上缺失的。见得得还跪在榻前,心里突然冒出个主意,再想想,更是满意。
“得得。”
“奴才在。”
“你——愿不愿意跟着三阿哥呀?”宁芳见得得举头望向自己,担心他怕跟了三阿哥受委屈而不同意:“你放心,你跟了三阿哥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你也知道的,小春子不在了,三阿哥身边真没个人我可以放心的。我身边除了素心就是你了,所以我才想着……”宁芳越说越不好意思,“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强求,只是——”
“奴才愿意。”
宁芳还在想方法能劝了得得跟了小三去,不想得得扑在地上答应了下来:“什么?你愿意?”
得得爬起来了上身,笑望着宁芳:“奴才愿意,绝不觉得委屈,是自个儿自愿的。”
“……当真?”
“主子,奴才跟着您虽不久,却真心敬你为主子。如今主子开口提了,得得哪有不答应之理。再说,奴才也有些小聪明的,”得得越说越乐呵,“奴才端看着,随了三阿哥做了近侍比随着主子有前途,不说远的三阿哥成了年奴才能出了宫见见世面,就是近了跟着三阿哥上学堂习字儿也是大出息儿,呵呵,奴才这小算盘只那么一打打,哪能错过这等好事去?主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宁芳听他如此一说,不禁就乐了去,笑着笑着胸腔不适连咳嗽了几声。玄烨边替她抚着背,边拿黑眼珠瞪了得得去,只想着这奴才皮痒痒了回头可得搓一搓。
得得也不怕,看着皇后气顺了止了笑,再趴前几步:“其实奴才是这么想的,三阿哥是主子心尖上疼着主儿,奴才要是侍侯好了三阿哥,主子还能少疼了奴才去?到时候奴才衣锦还‘宫’还不把素心姑姑的位子给比下去?”
宁芳是真的被他逗乐了,虽是笑也不舒服却很久儿没这么痛快过了。
素心也不恼,知得得的意思,只是边上乐着。
玄烨虽没笑儿,也还瞪着得得,眼里却已都是赞赏儿。
素心取了普洱水,玄烨见宁芳都喝了去,拉好了被子才开了口:“皇额娘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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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呵呵,何况这小子心都在你哪儿了我还能阻了他的前程?去吧,替我好好照顾三阿哥,别让他受了委屈。”宁芳说了最后一句,眼里又有湿意。
玄烨坐的离她最近,也发现:“得,那爷就收着这油嘴的奴才了。只是——”见所有人都被他引了视线去,才慢慢开了口,“这得得得得的,没什么品儿,像个撒欢的小马驹似的。既跟了爷怎么着也的出息点。就改个名字吧。皇额娘看怎么样?”
要改名字?人家用了十几年的名字你说改就改了?
“那要问过得得自己,你不能不禁别人同意就改了人家名字。”
“主子主子,奴才可是乐意着。您不知道,那些长点儿的公公们老是取笑奴才这名字听着就是个随便不好养的,今个儿就求三阿哥小主子给奴才起个响当当的名号,奴才以后也好威风了去,告诉那些兔溜溜的这可是三阿哥给取的好名!”
玄烨也笑了,顺着宁芳的背儿想了想:“这次你护主有功,全了主仆情谊,是要好好赏你。皇额娘说的也对,用了十几年的名字也是叫顺口了的,也是父母取的留着也是个念想。这样,得音不变,换成同音的‘德’字,取品行德正之意。你姓什么?”
“奴才姓李。”
“那就叫‘李德全’吧。”
得得听了这名子,口里念了两遍,当下笑着叩了头:“奴才李德全谢主子成全、谢小主子赐名。”
宁芳也念了两遍,直觉顺耳,也是高兴:“好好、好好,你既跟了三阿哥就是三阿哥的人了,别再主子小主子的喊了,别人听取也不好。”
得得也就是现在的李德全转了转眼珠子,向宁芳回道:“奴才随了三阿哥也是可以的,只是有一事求了皇后主子恩典,算是在您名下最后的恩典。”
宁芳也知这小子灵动,也不恼,只让他禀来。
“主子,这次事来,三阿哥失了小春子,主子永寿宫里也失了太半的仆从,去的这些都是随主子这两年快快乐乐过来,虽然可惜,去前幸福却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主子一向侍大家和善,不说一句重话儿,从不打罚奴才,得了任何好吃的总能想到奴才们分予大家,说句越规的话,主子是把奴才们都当人当家人的待着……我们这些人,就是去了……又有何遗憾的?”
宁芳手尖儿抚了半边泪去。
“主子,人已经走了,您再自责又有何意?只有主子好了,强了,保护着我们这些奴才不再受那刑不再受那冤屈才是全了主子爱护我们的心、才是全了那些去了的人的心儿!……”李德全说着也是流了泪儿,抹了把泪水,“主子——”
宁芳直看着他,眼光真诚,神情肃严。
“主子,您不能再消沉了。这事一过,您想想儿,在这永寿宫外,就没有人再想着算计您了吗?您还要继续躲着过日子吗?您心善儿不算计于人至少也要时刻有着防人之心。不然,永寿宫还将有人失了性命,三阿哥也还是会被人轻待了去,只要您一日是皇后就永远不能只躲着过日子。奴才再说句更利害的,只要您一日还在这宫里,即便您不是皇后了,也没有安宁,想想静妃娘娘何常不是利害的主子利害的身份不还是落得不见其人不闻其身的命儿?主子——”
“住口!”玄烨听他越说越多,厉声止了。
宁芳没有开口,却已然明白。她可以不害人,却不能只是躲起来求别人给的一份不可靠的平静。别的不说,只这永寿宫上下三四十人的命都握在她的手里……
静妃,这个人物已经很久没有被提及,自己只是生了场病,再出来已经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好似从不曾存在过。和这么个背景强硬的人物相比,自己有什么底子呢?
是啊,再不能闭着耳朵只当外面不存在……
宁芳想通了,也明白李德全的心意儿,再看向跪在地上的李德全:“李德全?”
“奴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