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_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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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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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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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时候,肚子里已经灌了六瓶啤酒了,感觉头比平时大了很多。

人的脊柱里有盏灯,一杯“二锅头”沿着脊背下去到脊柱的一半,那是人的真魂儿所在的地方,一团火焰就燃烧起来了。啤酒要柔的多,要几瓶,时间要更长,灯也点不了太亮,飘摇着,就像一盏破油灯。油灯里的世界与白天里的不一样,与无光的黑夜里的也不一样。世界更加真实而美丽。

天已经有点发白,月亮仿佛一块被啃了一大口的烧饼,剩在树梢。

“大概快早上五点了吧。”天是有点亮了,我从楼下依稀望见朱裳家的阳台上白地粉花的内裤飘摇。

“我没怕过什么人,也没信过什么。但我相信我将来会富,会成为一个有钱人。是不是

男人就不该真的爱上什么人?就该搂完抱完心里什么也不剩?这样才能睡得着,吃得香,说起话来才能不顾忌,干起事来才能特玩命,才特别特别地像个好男人?这样,对,这样,就有许多女孩来喜欢你,然后你搂完抱完心里什么也不剩。难道喜欢就是因为你不能放开了去喜欢?真他妈的见鬼了,见大头鬼了。可是不是真的爱上什么人不由你定,你妈的,那到底谁定呢?到底谁管?凭什么呀?凭什么要喜欢你?凭什么?凭什么?”我想大声喊,喊醒所有的人,包括这个楼上的,父母单位的,包括学校的同学、老师,包括老流氓孔建国朱裳妈妈的老相好,喊醒所有睡着了的人,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在鬼哭狼嚎,自己在鬼哭狼嚎地喜欢着一个姑娘。

为什么现在不是一千年前?作屠夫的如果胳膊粗,可以像樊哙一样挥舞着杀猪刀去取人首级。即使现在是一百年前,也能把朱裳抢上山去。过去好啊,斗殴和强奸一样,都是生存手段,现在都要受法律制裁。

现在是现在,街上有“面的”,路灯会定时熄灭定时亮起。现在能干什么呢?

“我这回真的信了,我信了还不行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突然变小,变得轻柔:“如果这辈子我能娶到朱裳,就让她屋子里的灯亮了吧!亮了我就信了。”

“让灯亮了吧。”

“亮了吧!”

那盏灯突然亮了,一点道理没有地突然亮了,在我念第三遍咒语的时候亮了。

【bsp;【bsp;第43节:她陪着我睡了一觉

(bsp;http://bsp;2005年08月22日

我一路小跑,躲进我的房间里。

那个班主任语文老师病了,对外宣称是被我们气的。胆囊结石,胆管结石,要住院做手术。我和张国栋认为是她的诗才太盛,但是表达能力太差,郁积在胸,变成了胆囊结石和胆管结石。张国栋还说,语文老师做完手术,应该把取出来的结石留着,可能有法力的,磨成粉冲服,能治心烦。我说,还是把结石粉倒进一瓶鸵鸟墨水里,钢笔灌了这种墨水,下笔就是《梦游天姥吟留别》。

代课的语文老师是个男的,和数学老师一样,有个硕大的脑袋。他的大脑袋总让我想到学校对面的“步云轩”。

步云轩号称是家古董店。西汉的铜雀,东汉王莽的“一刀平五千”,女人的景泰蓝镯子,包金戒指,劣等的青田石,八毛钱一张的宣纸,泥猫泥狗,仿郑板桥的竹子,情人卡,贺年卡,冲洗相片,公用电话……什么都有,仿佛代课语文老师的大脑袋。店主是个精瘦老头,留山羊胡子,张国栋说他有仙气,刘京伟说他是傻逼。店主喜欢张国栋,有一次偷偷送给张国栋一个岫玉环,说是明朝的,粗糙但是有古意。他跟张国栋说,行房的时候,套在根部,高潮迭起。店主重复了几遍“高潮迭起”。张国栋问,什么是行房?为什么要高潮迭起?后来张国栋拍电影,管广泛存在于北京的、像步云轩店主这样的人叫北京的文化沉淀。

代课语文老师仗着他的大脑袋,精通中国文人的传统绝技:牢骚与胡说八道。比如讲到中国知识分子,一定会讲自己当右派时受的迫害,说他曾一度想自杀,跳到河里喝了两口水,觉得不好受,想了想,又上了岸。比如讲贺敬之的《回延安》,至少要讲当时青年去延安,主要目的是逃婚。比如讲公子重耳时,至少要讲重耳的板肋与重瞳,板肋就是排骨中间没肉,连成一块。重瞳就是一只眼睛里有两个瞳仁,天生的四眼,很吓人。如果讲台下的女学生们听得入迷,双手托腮,腮帮子白里透红,语文老师还要讲起重耳像女人珍视她们乳房一样珍视他的板肋,时常抚摸。他逃亡的时候,有个国君趁他洗澡的时候偷看了一眼他的板肋,重耳隐忍退让,当时什么也没说,等得势当上晋国国君之后,找了个借口把那个国君干掉了。

代课语文老师在文革当中受过迫害,腰被打出了毛病,讲课的时候,得坐着。可是讲得兴起的时候,也会站起来,把黑板擦往讲台上清脆地一拍。

“今天讲贺敬之的《回延安》以及李季的《王贵与李香香》。我对八百里秦川有一种莫名的向往,去年找个机会去了一趟。真跟电影里演的似的:一条黄土路,一个汉子赶了辆驴车,一条腿盘在车辕上,另一条腿在车边逛荡着。车后边歪着他的婆姨,红袄绿裤,怀里一个娃,吮着娘的奶不松口……陕西和山西的农民兄弟在外表上很难分,但我有个诀窍:陕西的手巾把儿朝后系,山西的手巾把儿朝前系。”

从窗户吹过来的风已经略带一些热力了,窗外的树叶也仿佛吸饱了春天的雨水,在阳光下泛出油油的绿意来了。代课语文老师的嘴还在不停地动着,仿佛在满足自身的一种生理需要。他的嘴丰腴而红润,保养得很好。还有眼镜,很厚,侧着光看去,一圈圈的,仿佛二筒,“奶罩”。我想。

我真的有点累了,在我的感觉中,我可以听见语文老师说出的每一个字,可每一个字落进我耳朵都成了一个词:“睡觉。”

我几乎要完全闭上的眼睛里只有身边的朱裳,一条深蓝的仔裤,一件淡粉的夹克。头发是昨晚或今早刚洗的吧?束头发的布带子系得很低,布带以上的头发散散地覆了半肩。

“也算是她陪着我睡了一觉儿吧。”我这么想着,安心地闭上眼睛。

眼睛再被铃声逼得睁开,已经是课间了,教室一片混乱。

爱念书的几个人像往常一样,屁股和椅子紧紧地吸着,复习上课记的笔记:“陕西,手巾板儿朝后。山西,朝前……”

鼻孔黑黑的男生对着同桌的眉眼傻笑:摊儿上新来了一批水洗布的裤子,裤形不错,想不想一同去看看?

几个臭小子绕着桌椅游走玩耍,互相拍打对方的身体以示友好:又过了一节课,你是否感觉幸福?

另外几个人躲在角落里淫荡地笑着,一定是把教导主任编进了新近流行的黄色笑话,教导主任也不知是上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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