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江澜抬起头,眼神明亮,几乎看到叶盛和陈欣华心里去:“我没有乱说,当年我们家有难的时候,艾家全力相助。可是爸爸你却恩将仇报,陷害艾家,艾甜跪了一天一夜求你,你都没有手软,艾叔叔差点死在看守所,我一生的爱情,唯一的爱情,已经断送在你的冷血无情中,我是在怨。甚至比小畔更怨。还有陈姨,我不想说太多,只对你说一句,血浓于水,于心何忍。”
叶江澜说完就走了,叶江畔笑起来,从很小声到很大声:“哈哈,爸爸,你看,你最乖的儿子都被你逼成了这样。你真是个成功的父亲。”
说完也头也不回的走掉。
叶盛暴怒,将茶杯摔在地上:“都滚!都给我滚!”
管家示意一众佣人退出去,陈欣华被叶江澜那一句话说的发懵,叶盛的声音狠厉:“就算是艾长林本人跪上一天一夜我都不会手软。什么时候轮到儿子说老子了。他竟然敢忤逆我。因为谁我自然知道。欣华,你和艾长林一夜风流的种,如今来纠缠我的儿子了,让我的儿子如此大逆不道的与我抗衡。很好。非常好。我既然能毁了她老子,就能毁了她。你说过你不后悔你的选择,那么以后我做什么,你也不要怨我。你要嫁给我的时候,我就说过,因为艾长林我们错过了十年,我早晚要毁了他。你一旦嫁给我,就只能与我站在同一战线。现在也一样,你没有退路的。”
陈欣华的眼泪顺着依旧美艳的面孔滑落:“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为什么偏偏要牵扯上孩子们。艾甜很可怜的,我没有给过她母爱,把她丢在艾长林家门口。我看着她向你下跪,一句好话都没有帮她说过,她已经够苦了。叶盛,我求求你放过她。她不会与小澜有纠葛的,我了解那孩子,她从小就是个仗义的孩子,她不会的。”
叶盛掀了饭桌:“你也给我滚!你们都给我滚!没有一个人是顺眼顺耳的!”
陈欣华收拾了地上碎掉的茶杯就默默的离开餐厅。她在阳台吹了很久的风,想起叶江澜说的,血浓于水。她何尝不心疼。可是为了叶盛,她不得不那样做。她执着深爱的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从来都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从她听闻叶盛发妻病逝那一刻,从她做出决断,她就再不能后悔,她已经,没得选了。
叶江澜和叶江畔在酒吧喝的滥醉,叶江畔大着舌头说道:“大哥,你让小弟我刮目相看啊!叶家就是牢笼,欢迎你重归自由!让我们冲破封建势力的阻挠,去拥抱美丽的新人生!”
叶江澜与他碰杯,他即使喝醉也保持着骨子里的理智和克制:“脱离?你以为我们能逃出他的掌控吗?不行的,他就是如来佛,哪怕我们有大闹天宫的本事也会被他压在五指山下。”
霓虹灯闪烁中,叶江畔眯着双眼傻笑:“哥,你是不是还念着艾甜姐呢?我跟你讲,你不能放弃,拿出气魄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不争永远不是你的。你还没有努力,就自动退出,那么你只会遗憾终生。等到你老了,快死了,都会后悔,你曾经的不勇敢。”
叶江澜叹息:“我只是怕她和我在一起回不幸福。她那么敏感重情义,那么好。而我,有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经历,这样的对不起。我怎么又资格?我只希望她好好的。有时候,我特别不甘心。有时候我又特别甘心。我不是不勇敢,我只是爱到怕了。”
酒吧的歌手在唱一首老歌,王杰的哭腔模仿的很像,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谁会把残缺的爱留在心中,你的心中早已没有我。
艾甜这次带着鸽子汤去看席绍文,听说鸽子汤有助于长筋骨。席绍文正在看卷宗,律所的孙方圆正倚着病床饶有兴趣的打趣他:“都说温柔乡坑死无数英雄,怎么你这个枭雄也给坑了?”
席绍文头都不抬,签字笔迅速圈出卷宗中的重点和疑点,轻笑:“我甘之如饴。你嫉妒就直说。没有爱情滋润的老男人,我还是很能够理解你的。不过,不要流下你羡慕嫉妒恨的泪水,你如今走的苦情风适合在无人的角落独自一人默默垂泪。嫂子如今带着孩子跑了,你毛都摸不着,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孙方圆气闷,抢过卷宗:“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就这样啊!我告诉你,你的病假缩短。估计再有四天就好了,四天后你立马去台湾给我处理个案子,别和我讲价钱。”
席绍文无所谓耸肩:“有钱赚,当然没意见。”
艾甜敲门进来,孙方圆识趣的打了招呼就走:“你坐艾小姐,我还有事。他今天好多了,如果他用苦肉计骗取你的同情,一定要识破他的奸计。”
艾甜笑眯眯的送孙方圆离开。
席绍文继续看卷宗,艾甜第一次看他戴眼镜的样子,穿着蓝白相间的浅色病号服,倒是显得更加年轻好看。他的字写得好看,艾甜看了一会就给他乘汤,拿走了他的卷宗:“大律师,该吃晚饭了。”
席绍文拄着拐杖去洗了手,回来的时候看到艾甜低眉敛目的用纤长的手指执着透白的汤匙搅动碗中的汤,不知道为什么,他被她这样简单的动作温暖。她认真的为他凉一碗汤,冷暖自知,又或者,也能幸运的遇到一个,知晓自己冷暖的人。
席绍文吃过饭后还要继续处理公事,艾甜坐了一会儿就寻了缘由要离开。席绍文也不留,无耻的点好明天要吃的饭菜就示意她可以走了。
艾甜回身看到了一个俊美男子笑眯眯的看着她,她以为是席绍文的朋友便微笑一下让开路,男子没有敲门径直进了席绍文的吧病房,艾甜刚要走就听到里面有玻璃摔碎的声音,赶忙回身跑进去,看到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从来冷淡的席绍文,此刻嘲讽的笑着。男子的眉峰处被玻璃杯的碎片划伤,正向下滴血。席绍文看了眼艾甜,不紧不慢的发话:“艾甜,送客。”
男子无所谓得用白色西装的袖子蹭蹭眉峰,声音温润:“你好好休养。”
艾甜不知道席绍文是会这样具有攻击性的,他戴上眼镜继续工作。艾甜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很好奇那是谁?”
“有点。”
“他是席绍棋。”
“你的弟弟?”
“陌生人而已。”
艾甜走到病床旁边,拿起他的右手,鲜血顺着手纹蔓延,果然他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不想让别人看出来。
“我叫护士给你包扎。”
席绍文却反手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肩窝:“艾甜,有时候,我真的很不好,非常的不好。我对他很坏很坏。”
艾甜想了想慢慢退出他的拥抱:“席绍文,你就是太自我了。我们都看不懂你。我们不知道你是在开心还是难过。还是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席绍文的血滴在地上,如同曼陀罗盛开般。他还是尔雅的笑容:“对我来说,开心难过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我这个人,很乏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