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_到爱的距离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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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爱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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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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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罡沉默着,并不答话。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李波微微地耸耸肩膀,茫然地望着蒋罡,“却又总觉得你,好像认识了挺久的朋友。蒋罡,讲实话,我想,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人,过正常人的生活,尽正常人的职责,这个人是你的话,当真是很幸运的事情。你说呢,我们,要不要,试试?”

他自顾自地说着,将先前那个酒盅已经丢到了一边,把酒倒进饭碗,端起来喝。望向蒋罡,颓然地笑。

蒋罡也将酒盅扔到了一边,抓了饭碗过来,直到满到了边沿,单手端起来,一仰头,全部喝干,李波正发楞,却见她已经抢了他面前的饭碗,酒瓶,沉声对他道,

“李波你听好,是,我曾经想跟你交往,但是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喜欢你。我想象不出来,如果没有很喜欢,怎么能为了过正常人的生活,来尽正常人的职责。我觉得那才不正常,简直就是神经病。别喝了,结帐,把面打个包,我现在送你回家。你有什么不开心,想不开,转不出来,我愿意听你说,我可以陪你喝酒,我还可以跟你拼球。但是你没有那么幸运,我不会做跟你过你觉得正常,我觉得变态的生活。”

李波默然地坐着,看着蒋罡招手叫服务生,吩咐打包要帐单,他才要掏钱包,却听她说道,“得了,不就是顿家常便饭。别那么计较。”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只好继续瞧着她麻利地收拾分装打包系塑料袋,动作行云流水,他忍不住叹道,“如果我老师看见你这个‘操作’,没准要游说你去做外科大夫。”

“我虽然是做技术的,因为是在机动部队部分,也要过野外生存关。包扎打结,就要个利落快,粗活。”蒋罡淡淡地说,已经付了钱打了包,提在手里,望着李波道,“走吧。”

李波依旧坐着,垂着眼皮,半晌,苦笑,托着额头低声道,“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这么混……你也没有招惹谁……”

蒋罡瞧着他,忽然心里有着柔软的酸楚,随即又甩甩头,脸上是那个让杨立新想起了花仙子的笑,她推了下他的肩膀,“得啦,别这样,耍赖皮和犯混,那不都是跟最好的朋友面前?我失恋时候呀,还抱着我最好朋友哭,非得逼她跟我一块儿过日子呢。咱们是好朋友不是?喂,你别否认啊,真跟你急了!”

李波呆望着她说不出话,蒋罡微微弯腰,侧头对着他道,“帐也结了包也打了,别说酒,连茶人家都收走了,你在这里占个桌子,等小哥来赶吗?”

李波站起来,摊开双手,笑了笑,指指自己的脑袋,“我……脑残了。我会……说话了。你别介意。你走吧,我还不至于需要被护送回家。”他努力扯动嘴角想笑一下,方才急灌下去的酒一下上了头,一阵眩晕恶心,他晃了几晃,抓住了桌沿。

“你10分钟喝了至少有7,8两,”蒋罡叹了口气,“昨天一夜没睡,再又忙了一天,我看你酒量至少减了一半。为了你和其他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我……自己打车回去。”李波努力压下已经涌到了喉咙口的恶心,“你也没比我少喝多少……”

“就算你睡足觉精神抖擞,”蒋罡挑挑眉毛,“也未见得能陪我喝酒喝到我醉。得了,走。”

她伸手拽他的袖口,那个瞬间,李波低头而她抬起头来,与他相拒不过几公分的距离,她突然怔住,他这一刻的神情,竟然就像极了不知所措,而又受了最大委屈的孩子。那样的李波,那个努力想挤出来的微笑,居然让她的心脏,仿佛过了一重电波似的,颤了颤,麻而酸楚,然后,柔软到仿佛便要溶化。

蒋罡愣了几秒,深深吸了口气,轻轻咳嗽一声,望着他,压低声音笑着对他道,“好啦,你也不用猜了。我是满喜欢你,谁让你继承了参谋长的好容貌―――长得好的男人在如今比漂亮姑娘少得多,就是赚便宜。可是,我也没这么浅薄,就至于真的爱上。所以,放心。我没生气,更没受伤,也不会因为你的胡言乱语,赖上你。李波,咱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你和我是朋友,抛开性别的朋友,象我在演习场,你在手术室的那样的朋友,好不好?”

李波一时之间脑子一团混乱,再也想不清楚什么,只跟她并肩往外走,拦了车,跟她一起坐到了后排,喝下去的酒,却开始在胃里翻搅,不敢开口,只能集中精力地压制恶心,她也并不开口,直到跟他一起进了家门,他顾不上迎到了面前的黄仔仔,冲进洗手间里,翻江倒海地吐了出来。眼前昏黑而后是如有水雾般的虚枉,虚妄之中,依旧纠缠着许楠的话,秦教授不满的埋怨训斥,母亲冷淡的留言。眼泪就那样漫上来,他洗了脸,然后,眼泪再漫上来。就宛如这些年压了这么久的所有的一切,就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彻底地将他包围。

蒋罡看着面前这只黄色条纹的猫。它先是警惕地瞪着自己,然后,却就又守在了卫生间门口,没有叫也没有抓门,只安静地蹲着,望着那扇锁着的门,一动不动。

蒋罡的目光在屋里搜寻了一下,看见了客厅角落精致的铁架猫碗,旁边摞着的罐头。她走过去,打开一个,倒进碗里,那猫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蒋罡走到那只猫的身后,蹲下来,对着它的后脑勺说,

“那,他只是喝多了酒,没有关系。我给你打开了罐头,可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们家总有白米?我现在给他煮一点粥,也许一会儿,你想跟他一起吃晚饭。”她说着站起来,往厨房走了过去。

李波扶着墙从卫生间里出来,蒋罡在厨房里回过头,瞧过去的第一眼噗哧乐了,举着勺子指着李波道,“你看抗日片儿么?”

“什么?”

“好多片子,”蒋罡一挥勺子,“都有那种鬼子扫荡,我军战士躲进芦苇丛或者干脆跳到河里的情节,鬼子一走,我军战士从河里冒出来基本就你现在这模样。”

“哦,那您野外生存时候,跳河不跳?”

“我军现在强大了,小米加步枪的日子过去了,”蒋罡笑咪咪地,“高科技快速反应部队。我的职责,是在有潜水艇里破解密码推算。喂,你去洗个热水澡换个衣服。这粥还得熬一会儿。”

“打包的有面……”

“我看你要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得吐。你呀,不想明儿以我军这种狼狈憔悴的英雄形象去上班,去……看人家的话,赶紧的,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吃粥睡觉。”

李波听见‘看人家’三个字一愣,还没答话,她已经转过身去不答理他,搅和锅里的米。

李波不再言语,去卧室找了换洗衣服冲了热水澡,果然身上舒服了许多,而走到客厅,闻见那股米香的时候,那份40多小时中不正常的亢奋,终于开始消散了。他走过去,见蒋罡给他盛了粥,自己却打开了所有外卖正吃得香甜,边吃边赞道,“我喜欢这家店,真不错呀。”

李波坐下来,慢慢地拿勺子把粥一口口送到嘴里,喝到了一小半,放下碗,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发呆。

“那是你很爱很爱的人,曾经,也许还是现在,对吧?”蒋罡突然放下筷子问道。

李波皱着眉,似乎是仔细地想了,“曾经,自然是。如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看见她那样,象一个……一个布娃娃一样,被剪刀,镍子,止血钳,电刀,这些我每天形影不离的东西撕扯来去的时候,我突然,我突然觉得我不是一个大夫,因为,我每分钟,都想把她抱起来,带走。”

“她到底过得好吗?”李波怔怔地自语,“其实当年,她在我支援新疆医疗时候,突然就离开,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是的,当然没有,因为她那个人,从来不会说谎话。她不想骗我吧,于是干脆就不说,就等我回来,只知道,她居然,嫁了别人了。不可思议对不对?可是,也可思议。更多的人觉得正常。就是段恋爱吗,同居吗,没意思了,决定结束了。何必费劲解释?我当时只知道那已经是事实,无可挽回。我不想追问不想再想,不……不敢想。对,不敢。放着,放着,觉得,总有天就淡了,可是,象一些很胆怯的病人,肝有了一个阴影,不想细查,想忘记,然后就消失,有一天,就越长越大,今天,检查报告出来,告诉我,哦,是很复杂的,很危险的肿瘤。已经把肝脏,占了大半的位了。”

“秦教授说,这是历史的问题。是从少女时代就有,从来没有好好治疗过。秦教授问,为什么,她的亲人谁都不知道,谁都不关心?为什么?”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我怎么会……怎么会居然没……没发现?我其实,其实觉得不对劲,但是……但是我,太迂腐,我想,我想那也许是女孩子家,不那么想提起来,提起来会不太开心的往事。我不要追问,不要让她难堪,只要我对她好,她明白,那些不开心不乐意再提起的事情,过去了,永远都过去了。”

“我没有想到会那么严重。没有想到她那么能忍耐,更没想到……更没想到她那样一个透明一样的人,什么心事都藏不住的人,会能对我藏了这么大的事。可是……可是,就算是判定终身不育,又怎么样呢?我今天就一直忍不住地想,难道这就是她离开我的理由?可我还是想不通。如果是这样,也可以试着治啊,她现在也在努力地要孩子,怎么……就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们呢?”

“两年之前,我不敢追问,就那么地闭上眼睛,任由她去,任自己站在原地,再见她,居然是……是在手术室。她不开心,整个人变了样。我……我究竟该不该,再闭上眼?可如今,我能做什么?”

“李波,”蒋罡突然打断他,“我们有时候开玩笑。说,总差一步的故事。该两小无猜的时候,偏偏猜,矜持,没有说;等青春年少,他有了女朋友,纵觉得脸面不是个问题了,可是,总不好生生去抢夺;待发现,自己那份感情,比想象的要深厚,下定决心让他选择了,哦,他们领了证。再后来,发现自己崩溃了,什么道德规范,抢吧,结婚证书不过是张纸,结果他说,来喝我孩子的满月酒吧……”她说着笑了,“喂,我可不是说小三有理,小三无罪,我妈听我跟朋友讲这个笑话时候,差点扇了我一个嘴巴……你意会一下。意会。还有,更关键的,李波,你都拿肿瘤来形容了,你……你再不手术,是要等死吗?”

“我……”

“如果你曾经很爱她。如果你现在还是放不下。”蒋罡忽然望住他的眼睛,当真是认真分析起来,“你为什么不能去问问她呢?你总不要做那个步步后悔的人是不是?只是问问。如果她先生当真对她很不好,如果她当真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另嫁我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你看,你跟她先生不同啊,她先生有儿有女,她很爱你的话,就会想你什么都不缺。那么,觉得去跟个有孩子的男人结婚,是不错的选择吧。你既然,在这里说,就算终身不要孩子,也不算什么,干什么不跟她说?如果还有转机,自然是好,就算已经晚了,就算什么都不能改变,至少,也是给当年的一个交待啊!让她知道,当年相爱的人心里,她是最重要的,能一起生活是最重要的,这样最重要的幸福里,有一些遗憾,也还是可以很幸福地一起走下去的。你看,也许她就不知道,她就以为生不了孩子就不能幸福了,才这样子拼命去要个孩子。如果她先生不能让她知道,她自己,本身,她这个人,比‘会生孩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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