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在他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顾笙，不要用你的标准来衡量我……”她擦掉眼泪，凄冷地笑了笑，“就算我要忘记，也不会和你一样，把感情当做接力赛，靠着下一个接棒人，来接替对前一个人所有爱意……”
“阮悦熙！”
他的手指差点都要失控地掐进她的骨骼里。他知道她的表情，每一句话，都在有所指地讽刺着他。
可是谁又知道，他下午在对面一下车，竟然就看见她和一个男人从院子里走出来。
她居然送那个人上车，甚至深深目送那个人一直离开……那一刻顾笙迫不及待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能够知道她的家，还能够来找她？
恐惧的情绪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发芽的。看到她往回，他几乎不要命似地冲过马路，追上她，然后紧紧从身后将她抱住，害怕她在自己没有赶到的时候，会被其他人趁空而入。
那一句“我在想你”，其实并不是深刻缠绵的情话，而是他在那时恐惧的最直接表达。他看不透她在想的人是谁了，只能迫不及待地告诉她，他在害怕。
或许是因为忽然间又说到了两个人都如此敏感的问题，房间里一下诡异地静了下来。此时除了阮悦熙的抽泣外，一下子就再无别的声音。
倒是门外，一直担心得在床上翻覆睡不着的何青还是爬起来到阮悦熙房间门口，却正好听到里面有些说话的声音。她不清楚到底是出了怎样的事，心急如焚，又不愿意敲门打扰。直到这时里面的动静忽然又没了，她才终于按捺不住，谨慎地敲了敲门。
“顾笙，你们……没事吧？”何青都不知道该怎样问才好。
顾笙却没想到何青会在门外，随之楞了一下，手上的力气不经意松了大半。阮悦熙感觉到身上轻了，连忙见他手拨开，站起来几步躲到了门后。
她的手都差一点将门打开了，可是摸摸自己湿掉的脸颊，阮悦熙又放弃了借着母亲逃避的想法。她用手指擦干脸，调整好呼吸，对门外撒谎。
“妈妈，我们没事，在聊天。你去睡吧。”
何青疑惑了下，只能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然后惴惴不安地回了房间。
阮悦熙听到外头脚步声音减小，还以为母亲回房间了，稍微松了一口气。门外意外的声音倒是让她刚才失控的情绪稍稍平缓了下来，她头顶着门，将所有重量都依靠在了门上，默不作声。
身后的人也走近，却不像刚才那样激动了，大概是同样情绪平复了许多。他手从身后绕在她腰上，她只是紧张地僵了一下，却也没力气推开。
说实话，今天已经够乱了。刚才有那样闹了一通后，现在的她真的已经没力气继续对战下去。
所以……就算暂且休战吧，她想。
她靠着门，身后的人就靠着她。这种时候两人极其有默契，谁都没有再开口，甚至都无法揣测到对方的心里此刻在想什么。只是顾笙微微有些胡渣的下颌此时就紧紧贴在她颈窝，他的呼吸越来越沉，以至于阮悦熙也终于跟着那样呼吸的疾走，渐渐平静下来。
这就像暴风雨过后的宁静。即使过程再激烈，但最后要都归于无声的平和。这样的安静一直维持到最后，这场雾霾终于渐渐散去，阮悦熙才站直身体，缓缓开口。
“你先去睡吧……我还睡不着，先去看下电视。”
可是这一次，顾笙却并没有刻意困住她，而是手配合地从她身上移开。只是他没让她立刻出去，而是用手抵住了门。
“阮悦熙，我也只是个平凡的人，普通的男人。我无法做到一辈子不犯差错，但至少我会尽力让接下来的时间不会再有差错。”
这是他来时所打算做的最后一赌。他的眼睛灼灼盯着这个瘦小倔强的背影，忽然决意拿出自己所有胆量和自信，同她放手一搏。
而这场博弈的所有赌注，就是她的不忍，和她还爱他。
“我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任何事都可以洒脱自信，在看到接近你的男人时，我一样会不安会嫉妒，恨不得所有时间你都在我的保护范围内……我一样也有自尊心，哪怕现在已经降到最低点，但我不可能抛弃。把话话说到这样，是我能求你的最大地步。”
阮悦熙几乎从没听到顾笙说过这么多的话。他一向是话少内敛的人，可现在话多了，反而让她开始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顾笙的手忽然从门上放了下来，走到衣架边将挂在上面的外套取下，不急不缓地穿好。
“……所以再这样争执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鹿，我已经把态度摆得够明确，剩下的只能是你选择。希望这几天足够你想清楚，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你现在的一切动机，纯粹只是借着离婚这句话来惩罚报复我，那你已经达到了。我希望过完年之后，你就能整理好情绪跟我一起回去……”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顿了一下。下句话说出来，对她对自己，都一种残忍。
“……可要是你真的已经认为离婚是件非做不可的事，那就像你说的，至少空出两年的时间。适应也好，考虑也好，两年之后我会给你答复。并且离婚之后我的确不会再像这样找上门来纠缠你，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更向来讨厌分手以后做朋友的说法，对你更不可能。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我就会尽我所能给你，在我还爱你的时候。”
阮悦熙都没察觉到，自己的眼泪是什么时候又开始悄悄往下坠落，她只可以感到心脏在被人划开剥落，一片一片，疼得几乎是从没有过的感受。
离婚，已经可以离婚了。可是她却变得比没得到这个结果之前更加难受了。
“过年还是在你家，三十那天我再过来。这几天我不会过来，留给你自己想你要的结果，”顾笙走到门口，死死克制着要去安慰她的意志，转开视线，当做没有看到她的眼泪，一只手搭上房门把手，轻轻转动。
“阮悦熙，我不知道这场婚姻会以什么结果收尾，但我向来都以为我们两个能走到最后。如果我真的只是把你当做和洛倩一样的人，我会做的就该是把你藏起来不让人知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你是我妻子。”
房门被轻轻开了一半，他出去，带上门，然后又是大门被打开然后关上的声音。
她知道，他是真的走了。
她倒在床上，用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