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知道阿南为什么在凌犀进来之后就没了影子,原来他不过是躲着陈欧。
在跟陈欧告别之前,冷暖并没有多说什么,她想这些事应该让阿南自己来说,她不应该多言,但她还是把阿南的住址和电话都给了他。
毕竟他是他的爸爸,她也希望他们之间如果有什么误会可以解释清楚。
一场插曲过后,酒会推杯换盏之间,很快到了尾声。
柴青作为主人一直在送客,被围的里外三圈儿,见状,冷暖也没坚持非得跟她告别。
索性自己蔫儿蔫儿的走了。
从停车场提出来车,才经过酒店的门口,就只见柴青跟她招手,一脚刹车,她停了。
天已经黑了,她只看得到柴青朝她走过来,原本以为她是来斥她的不告而别,然而——
当皇甫烨把他肩膀上扛着的那个摊成一坨儿的男人利索的塞到她车后座的时候,冷暖真懵懂了,瞪着眼睛瞅着柴青。
这是什么意思?
皇甫烨好像也喝高了,眼神儿带着醉意,“冷暖,他让我妈他们给灌多了,王达早就走了,陈欧人我也没找到,本来应该我送他回去的,可柴青现在肚子不太舒服,我得陪她回家,今儿就辛苦你了,你帮我送这小子回去吧,反正你俩现在住一块儿。”
什么叫他们住一块儿?
冷暖觉得邻居和住一块儿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给欧阳打个电话过来接她吧。”一句话,她不想送。
她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欧阳现在有档10点晚间新闻,得11点多能下节目,等她出来不得12点啊。”皇甫烨皱着眉,颇为坚持。
柴青没喝酒,她能看出来冷暖的排斥,“算了,烨子,别为难冷暖了,咱俩去送一趟吧。”
只见她费劲的撑着腰,冷暖瞄见柴青的高跟鞋都换成了拖鞋。
“算了,算了,算了,我送吧。”孕妇是天,她认了。
冷暖无比烦躁的送走了柴青两口子,上了车,就回头看着那烂醉如泥的男人,那过于修长的身子窝在那儿,显得她的后座无比之小。
仔细一听,竟然都有了鼾声。
“不能喝你喝个p!”冷暖小声嘟囔着,眉毛都皱成了一坨儿。
像是急于甩脱这个麻烦似的,冷暖一路飙车,开出了前所未有的超高速度。
然而——
越是烫手山芋,越是撇不掉……
当到了小区楼下正要刷卡进屋的时候,扛着死沉死沉的凌犀的冷暖蓦然发现。
她的装有钥匙的手包在阿南那儿,而至于凌犀——
翻遍了他的全身,冷暖只找到一把钥匙。
而那把钥匙,并不是这个小区的,但是她认识。
这是他们住过的市郊别墅的钥匙。
……
、147是不是什么都会成为过去?
曾经的神伤,曾经的惆怅,曾经的痴迷,曾经的狂放,那每一个鲜活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每一句痴哝暖语还游荡在耳旁,她曾经庆幸,她曾拥有的一切,而如今她只剩悲伤,因为她又失去了这一切。
推开一扇门,排山倒海的回忆向她袭来,浮光掠影。
如今站在这里,冷暖骤然觉得一颗心,五味陈杂。
门口的那盏灯依然亮着,开门的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从前的每一天一样,放下了一天的疲惫,归心似箭,然而在推开门后那空气中那淡淡的灰味儿钻进鼻腔……
冷暖笑了。
笨蛋,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半个小时前,在一番自我博弈后,冷暖还是把醉的一塌糊涂的凌犀带回了这个她们两个当时手里唯一的一把钥匙能够开启的地方。
其实就在刚刚,她还残忍的把他丢在了小区的门口,心想不想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再跟他纠缠在一起。
但只是转过身,看着他那么大的身板子就那么栽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把自己蜷成一个卷儿,卸去了一身戾气,紧皱着眉头,睫毛颤的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流浪孩子。
算了,冷暖觉得自己终究是做不了大事儿的人。
心终究是硬的不够彻底。
撑好了门,冷暖回头去车后座第二次去扛那个对她来说极为吃力的精壮男人。
紧咬着下唇,冷暖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那个几乎成自由落体状态的凌犀架倒了肩膀上,站起来的一瞬间冷暖几乎差点失衡摔了,有幸只是差点。
呼……
鼻端尽是烟酒混合在一起的那种熏人的味道,距离不过5厘米,男人自由落体的脑袋终是栽到了冷暖的头上,他的脸紧贴着她的额头,即便隔着刘海,冷暖依然感觉的到那专属于他的滚烫温度。
那样的热度像是炼丹炉下的一把柴火,反复试炼着她带着金钟罩的一颗心。
在内心深处,冷暖从不否认这个男人对自己宛如有着魔力的吸引力。
就向现在,只是这样被动的亲密接触,就会让她身体发烫,全身的毛孔悉数张开,像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儿,心里跑着若干只装了发条的小鹿。
当然,这样的悸动对于懵懂少女来讲,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美好,但对已经嫁为人妇的她来讲,却是罪恶。
关上门前,最后一丝秋风强硬的挤进了门缝儿,顺着她的耳道刁钻的吹进了她的脑子,瞬间——
冰凉了她的滚烫,清醒了她的意识,它在她的耳畔对她说。
冷暖,悬崖勒马。
女人绝对是一个奇怪的动物,她可以在前一秒还歇斯底里,下一秒就会变得理智豁达。
曾经大学时候,寝室的老6总是拿着一张心理学图片娱乐大家,画面上是一个男人的半张脸,用艺术的方式处理成可是正面,也可是侧面,谜题的答案是这样,如果你第一眼看到的是正面,那说明你是一个理智的人,反之侧面,则代表着感性。
而当时的冷暖则是同时看到了两面。
理智与感性,冷暖承认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复杂体。
就像现在,前一秒的悸动轻而易举的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无限循环警醒的理智。
……
呼……
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儿劲儿,冷暖终于把那个山一样重的男人扛到了2楼卧室,丢到了床上。
揉揉僵硬发麻的肩膀儿头,骨头逢儿酸疼的冷暖挤眉弄眼的。
再看看那个依然不省人事的男人,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看来他今儿是真的喝傻逼了。
熟悉的开了床头壁灯儿,冷暖如以前他无数个断片儿的夜晚一样,习惯的给他脱着鞋,但只脱了一只,她就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