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酒意都是深,段姜一拍巴掌,囫囵地说:“你就会在这里装怨妇,有本事现在就把他提溜起来说你爱他啊,看他敢不敢接受你?”
酒多人傻,我很不屑地撇了一眼段姜,站起来拎着酒瓶子晃晃悠悠地走过去。身后传来段姜拍巴掌的声音,“安静,安静,孟露要向公子润表白了!”
屋里霎时安静下来,公子润扭头的动作好像慢镜头。人要脸,树要皮,难道我真要当众表白吗?腿肚子有点儿转筋,脚脖子有点儿无力,眼瞅着公子润的脸越来越大……突然,脚下哟个踉跄,世界一片漆黑,最后一声,是手里的酒瓶摔破的声音。
谢天谢地,那天的记忆到此终止!
第二天,饿头痛欲裂,大家都在收拾行李,托运的、离开的,一片离愁别绪。我们宿舍情分不深,当我头疼的时候,就已经走了两三个,剩下的下午也都走了。
送走最后一个,公子润跟着我上楼。段姜还要留一天,看见我诡异地一笑,低头闪人。
“昨天…………我没说什么吧?”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失忆不等于当时就没了说话的能力,我怕自己疯了却不知道。
公子润脸上很可疑地上了点儿颜色,说,“没有,你摔倒了。”他捅捅我的脑袋,“这儿都青了,不疼吗?”
说着,我已经咝咝地倒吸凉气。
“摔倒以后呢?”捂着额头上的淤青,这人明明离我这么近了,怎么连扶都不扶一下,要是摔出个脑震荡可怎么办?
“摔倒以后你就自己爬起来了。”公子润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我本来扶着你,万幸没砸在地上,要是砸坏了地板,也不好跟老爸交代了。不过,你自己爬起来之后,非要站到椅子上去……”
完了,我在椅子上宣告了吗?
“结果没爬上去,自己磕在桌脚上了,我没捉住你,你磕倒还踹了我一脚。”
汗,无数只乌鸦飞过,我怎么那么能折腾!
“后来呢?”
“后来呢,就抱着我不肯起来了,我觉得你根本就站不住了。你还到处要就喝,劝都劝不住,然后我就送你回来了。”
就这么简单?我狐疑,“你么有趁机欺负我吧?”
“谁欺负你啊!重得跟头猪似的,快累死我了。”他似乎心有余悸。
“真的没说别的?”
“没有!”
“你确定?”
“你想说什么?”
“没有!”
“那还问!”
他的表情非常非常的可疑,我万分怀疑自己说了什么。但他的嘴巴跟蚌壳似的,既然都这样说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他继续在电脑上做东西,我靠在床上喝水。喝多了要去厕所,从厕所出来却碰到了段姜。
段姜把我拉到一边,神秘地问:“你昨天究竟说什么了?”
啊?“我不是晕倒了吗?”我继续装傻,心里却松了口气。看样子没有当众宣告什么,我的酒品还是不错的。
段姜说:“哪儿啊!你要是真安静就好了,根本就是耍酒疯。抢着上凳子,那是折叠凳,人坐着都坐不踏实,你还要站上去。要不是公子润拉住你,还不知道怎么样。你摔下来的时候踹了他一脚,挺狠的。是不是借机报复啊?”
“没有,我都不记得了。”
“你你就是心里恨,终于找机会来了一下子。”段姜显得很有经验,“也是,平常说句重话都舍不得,可心里的苦怎么办啊?’
我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站在一边没有没走也没说话。段姜说:”公子润倒是没什么,拽住你就抱起来,说是要送你回去。但是,你那时候凑在他耳边说什么了?我看他表情那么不自在。大家问他他也不说,跟逃跑似的就走了。“
“我说什么了?”我真茫然了,不会把我心里念叨的那点儿“处男对处女”的事儿说了吧?这下糗大了。
“装,你就装吧!”段姜根本不信我忘了,失望地点点我,“我今天晚上的火车,先回老家休息几天再回单位。不用你送了,不过你老公要借过来做劳力。以后到北京,他要甩了你,告诉我一声,好歹我得有优先权。”
终于是告别看,酒精烧得我分外脆弱,我扭头看窗外,憋着没敢哭。段姜叹口气,回了宿舍。我怏怏地回到自己的宿舍,看见公子润坐在床边打电脑,明亮的窗户在他的身侧给我一个完美的剪影,就像我们的感情,漂亮却看不清楚。
我躺在他身边,圈住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只一刻,也是好的。
晚上,宿舍里就自己一个人,再热的天气也不敢开窗。闷得睡不着觉,我打开窗户,拉开灯看书。
电话响了,已经十一点半了,接起来是公子润,“怎么还没睡觉?”
我的鼻子已经堵了,段姜走的时候我假装睡着了,因为她说不让我送。可眼泪就是不停地流,明明斗得死去活来,分开的时候却这么留恋。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睡不着。”我闷闷地说。
“段姜走的时候你听见了?”
“嗯。”
“哭了?”
“嗯。”
“她也哭了。”公子润幽幽地说,叹息之后才在电话那端说,“我喜欢过她,真的喜欢。”